“西南的反事近来虽然没有太大的响动,但也时刻进行着,北地、太子……诸多事宜,我这一个旧案反而成了最不值得重视的。”顾云篱轻叹一声。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再等等,徐徐图之,定然会有结果的。”林慕禾握住她的手,“不提这个,方才来得路上,随枝与我说,此次香膏的售卖六娘子欲同我共分得利。”
“是你提的法子,和你一起分成也是应当的。”
林慕禾眯了眯眼,轻轻笑着问她:“那你猜猜,她要与我分多少利?”
顾云篱对经商没有什么研究,想了想:“那我猜猜……五五分成?”
林慕禾秀眉一皱,好笑地看她:“五五分成,生意还做不做了?我看出来了,顾神医心里对银钱没什么概念,你若是当初应下六娘子,真做了香坊东家,这么做下去不得亏本赔死?”
“那是多少?”对方眼神诚恳,似乎是真的在请教。
“三七分成,让我三成利,已是极好极大度了。”她抿唇答。“我初来,往后若是能做好了,便能和随娘子一样,拿每月的分红收益了。”
顾云篱垂头认真算了算,香坊的生意一概不错,即使是三成利也是不小的数目了,她忍不住轻叹:“如今我做医官,一个月月俸也才五两银子,二三石禄粟。”
“五两银子也不少,”林慕禾随手拿起一罐香膏递给她,“这样,往后云篱来这里买东西,我都给你饶价。”
顾云篱看着她,接过香膏,也配合道:“那往后还要仰仗林娘子了。”
细想如今,似乎自己才是最穷的那个——清霜一概管钱,也会学着倒弄钱财,将钱再三考量后扔进钱庄生利息,随枝一向做生意,身价恐怕早已不是自己所能及,李繁漪便更不用说了,她至今对此人的财力没有模糊的概量。
如今连林慕禾也开始摆弄起生财之道了。也好,往后不必为生计烦忧,若是……
若是一切尘埃落定,各自得偿所愿,也能有随意选择去留的底气。
她闭了闭眼,与林慕禾一同看起香坊内其余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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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最后一支银针小心翼翼旋下,洗过、收进针包之中,今日上值算是接近尾声。
“陛下近来可觉得胸口出气不顺,总有淤痰?”她照例问。
李准仍旧进出气不稳,点了点头。肺痨如此,鬼门关走过一遭后,这样的症状也未能好转。
细诊脉,李准的身体每况愈下,救是救过来了,但本就是一支残烛,再怎么努力,也只有燃尽的结局。
他无力地靠在一角,忽然问道:“顾娘子,你且说,朕还有几日活头?”
顾云篱顿时吓出来一身冷汗,连忙叉手:“臣下不敢,陛下真龙之子……”
“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且放心说吧。”
叫她放心说,便能放心说吗?顾云篱认为不尽然,是而垂着头,她避开回答这个问题:“臣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延寿。”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李准也没恼,只是幽幽叹了口气,摆手示意她退下。
顾云篱求之不得,提起药箱,缓步退出寝殿。
她退出去,正碰上许温之在外对呈上来的梨汤用银筷试毒,女官捧着银碗,用汤匙舀出一勺,吞进口中,这是试毒最后的一道保障,若是试毒的人出现问题,这东西自然不能呈到上面。
见她出来,许温之掖手向她点头示意:“顾大人慢行。”
“这是送来的温养梨汤?”她随口一问。
“正是,”许温之道,朝后面的小黄门点了点头,“愣着做什么,还不去送顾大人?”
被点的小黄门急忙迎上来,顾云篱没说什么,提起衣摆迈出大殿。
时至快用午膳的时候,她迈下殿阶,在宫道上走着,碰上了为福宁殿送餐食的女史们。
一概无视而过,她走过拐角,却听见一阵压得极低的细语伴随着低泣的声音。
停下脚步,却看见两个小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