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搂着开始腐烂的周贺青,把洄洄放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他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不停地流着,像是永远不会有尽头,就像他对周贺青的爱一样。
直到皇帝和太子的造访。
皇帝让人把乐书音拉出来,将他与阴阳相隔的妻女强行分开,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乐书音双目无神的仰望着皇帝,脖颈间是交错纵横的掐痕,脸色还有尸水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一个皇子的样子。”
乐书音嘴唇动了动,想说,那我就不要当皇子。
可他随即看到了站在皇帝身后的太子。
恨意终于迟来地蔓延上了他的心胸。
是太子?是皇帝?是太子和皇帝一起?
他们要把自己像前朝和亲的公主一样送去沈彻闻的床榻上,要让自己生下沈家的血脉,把异姓王变成乐家人。阿青挡了他们兵不血刃的筹谋,所以他们要阿青死?
乐书音恨不得自己此刻能生出利爪与尖牙,狠狠咬断眼前这对道貌岸然的父子的脖子,让他们给他的阿青和洄洄陪葬。
可现实是,他不仅没有利爪,此生此世还要对他们俯首称臣。
第70章 庶安五年 报应不爽,都是乐书乾应得的……
凭什么。
乐书音仰望着自己的父兄, 满心满眼只剩了凭什么三个字。
凭什么他们坐拥权势江山,而他的阿青却要成为堆砌皇位的白骨?只是因为他的阿青是下人,而他们是掌权者吗?
我呢?乐书音想。
我也是个皇子。
突然,如闪电劈下似的, 乐书音浑身一抖, 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个大胆的想法。
我不要俯首称臣, 不要眼睁睁看着阿青和洄洄被当做从未存在过。
既然我也是皇子,那我要往上爬,哪怕刀山火海,尸山血海,我都要往上爬。
我要爬到顶点的皇位,推下坐在龙椅上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人。
然后……
然后抱着阿青的骸骨, 和他一起坐到皇位上。
我要让所有人,对他们从未在意、不屑一顾的阿青,顶礼膜拜。
乐书音大彻大悟,发着抖对皇帝与太子流出了掺杂了虚情假意的泪。
“父亲,我错了,我只是太伤心了,一时不能接受。”乐书音思绪飞速转着, 不能态度转变得太快, 也不能让皇帝觉得自己对他产生了记恨情绪,“他是我第一个喜欢过的人, 还有我的第一个孩子, 这样突然离开了我,我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乐书音不断强调着“第一个”,太子就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总是特殊的。
他把自己对周贺青矢志不渝的爱, 偷换成了对“初次”的珍视。让皇帝以为,他的失控只是因为失去了有特别意义的人,而不是因为周贺青的死。
这两者听起来差不多,实际却天差地别。
前者的意思是,周贺青和洄洄,因为是乐书音的“第一个”,所以才特别,即便把周贺青换成别人,只要能让乐书音第一个喜欢,都会得到相同的待遇。
后者却是在表达,周贺青的存在本身让乐书音动了真情。乐书音想要爬到顶点,拉下太子,就绝对不能让皇帝如此觉得。
他可以对皇帝有怨,但绝对不能有恨。可以一时迷惘爱错了人,却绝对不能彻彻底底地送上真心。
太子说得没错,与皇帝硬碰硬果然是行不通的。
乐书音稍稍服了软,皇帝就扶起他悲痛欲绝的次子,出言安慰:“把他葬了,好好补偿他家里。他只是没有福气而已。你是个皇子,要做天下表率,不能为了一个太监,一蹶不振。他的事情我替你把消息瞒下来了,不会有人知道,你也不要再想他,很快就不伤心了。
“书音,你还小,以后会有很多孩子,也会遇到真正爱的人,不要对一个死人太执着。”
真正爱的人?多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