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丹靠在周贺青怀里,开解兄长道:“若论身家,咱们周家世代簪缨,还有过皇子,咱们不嫌他也就罢了,哪有他嫌咱们的道理?就算是皇族,大哥也配得上。他当父亲的不养孩子,我做小叔的总不会让他好过。”
“别瞎说了。”周贺青拍拍周贺丹,含笑道,“我是残缺之人,仕途再也没有指望,但是阿丹,你不一样。你自幼开蒙就早,父亲还亲自教习过你武艺,这些年文武艺虽然都不得不荒废了些,但想捡起来应当不难,文臣武将无论你想走哪条路,哥都给你铺好。”
周贺青希望周贺丹能重振周家的荣耀,但周贺丹只希望周贺青能幸福快乐,希望他们两个能就这样互相扶持着,度过漫长的一生。
周贺青的愿望不知能否实现,可周贺丹的愿望却先一步被斩断了。
先是周贺丹发觉兄长已经许久未曾来找过自己,约定的时间到小屋也未再见到他的身影,再之后每月给老鸨的钱也断了。
老鸨不管什么事先承诺,没了钱就把周贺丹推出去接丨客。周贺丹生得实在漂亮,方一出台就引得众人一掷千金。
周贺丹站在台上害怕极了,不断祈求着能逃过一劫。最终买下他初夜的客人,是乐书音。
也是那晚,周贺丹才知道,乐书音就是周贺青未曾告知自己身份的“嫂子”。而乐书音带来的,是周贺青的死讯。
乐书音在整理周贺青遗物时,发现了周贺丹的存在,赶到青楼救下了他。
乐书音那时枯瘦得如同厉鬼,脖颈上有许多纵横交错的掐痕。
后来周贺丹发现,乐书音每晚都会掐自己的脖子,像个疯子一样。再后来他开始信佛,佛经读多了,人也静下来,才慢慢停止了这种行为。
而此时此刻,他双目无神地朝周贺丹伸出手,询问道:“你愿意跟我回府吗,我们一起为你哥报仇。”
周贺丹点了头,握住了乐书音的手。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从此以后,他们成了没有血缘的至亲,成了最坚韧的盟友。
乐书音总是在宫中各种宴席上带着周贺丹,无声地朝着曾经反对他和周贺青相伴的人示威。皇帝不敢再给予乐书音任何刺激,默默接受了一切,权当周贺丹从不存在。
京城里都以为周贺丹是乐书音养在府里的枕边人,他们从不澄清。因为流言可以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
一切都在遵照计划进行着,周贺丹也甘愿成为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周贺丹抬眼看向沈彻闻,起身朝他问道:“王爷,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你别起来。”沈彻闻摆手,“我去弄清了些事……酒气太大,我离你远点,别熏着。”
“什么事?”周贺丹莫名其妙紧张起来。他说不清缘由,只是隐约感觉到沈彻闻接下来说的话,并不是自己期待他知道的。
沈彻闻说:“是不是周贺青喜欢吃荷花糕?”
周贺丹瞪大眼睛:“你知道了?”
“我也是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沈彻闻说。
周贺丹嘴角扯了一下,纠正沈彻闻道:“是有过一个哥哥。”
“他与乐书音情投意合是不是?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这些。”沈彻闻说。就好像所有人在刻意隐瞒一样,他竟从来不知道,乐书音有过爱人。
也或许,正如同十年后的乐书音对乐书景说的那样,他从来没遮掩过什么,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在意过他的爱情。
因为太微不足道,这跟功名利禄、权势斗争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沈彻闻继续问:“他与乐书音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天色不早了,你该睡下了。”周贺丹打断了沈彻闻的话,既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周贺丹的态度再次让沈彻闻感受到了他对周贺青的回避。
周贺青的死像周贺丹身上的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过去了许久,依然断断续续流着血和脓。
“晚安,好好休息。”沈彻闻朝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