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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鹤愿意和她解释,她第一反应是开心。但接着,另一股奇怪的感觉弥漫而上。

这份阵仗,是否看得太大?

且不论法器是真是假,测谎的机制为何。如此大张旗鼓,他是担心她的怀疑,主动画地为牢,以此证心。还是死性不改,想继续用谎言糊弄他。

真话说一半,也是真话,却能达到截然不同的效果。

苏时悦的眼神冷了下来,不自觉转过肩胛,侧面向戏台。她摸了摸脖子,浅浅吸了口气,又将身子回过来,正面看他。

“嗯,你说吧。”她安抚性地以手抚上面颊,静了静心,“我听着。”

她没有看风铃,而是将目光直直地投向闻归鹤。

少女眼中闪动坦然与赤诚,没有丝毫犹疑,更无丝毫猜忌。纯粹得如山巅初融的雪水,晶纯透亮,炽热得又仿佛盛夏高悬天际的骄阳,毫无顾忌地将辉光播撒。

少年仿佛被一览无余,动作顿在半空,愣怔地低头,与她对视。

他分明已看透了苏时悦其人,可每一次接触,都会无法自拔地,深陷进那双眼睛里。

她城府不足,又心思单纯。只要对方做足准备,再骗一次,十有八九能第二次把她拖入谎言的温床。

可之后呢?

他是靠近了她,还是离她越来越远。

胸口的裂缝仿佛在扩大,传来钝刀子割肉般的闷痛,吸入肺腑的寒气像刀子般,威慑性地在骨骼处游弋。

闻归鹤掌下两具人偶,一动不动。像在隐忍,像在蛰伏,又像是单纯失去操控,茫然而无措地兜兜转转,彷徨着。

此前计划好的戏码,忽然再无法以作秀的形式演下去。

他指尖猛一颤,扮演男子的人偶不知从何处卷来一把刀,递到女人偶身前,伴随强烈的恶意,木质匕首抵上人偶干枯的脖颈。

“我在见到苏姑娘的第一面,就想着,解咒之后,定要杀了你。”

低弱的话语像根纤细的针,落地。

苏时悦眸光一晃,无法遏制地轻抽口气。

“所以,容枝桃说得是对的?”

“最初主动帮扶,是为了化解我的防备,方便最后动手。你保护我,杀死那些想对我动手的行商,除去不想让自己被生死契阔咒牵连,还有,不希望他人插手自己相中的猎物的生死,是吗?”

“不错。”

闻归鹤阖上双眼。

“我不希望苏姑娘找到任何助力,被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盯上。为此,扮上了你眼中的那个守节知礼的存在。”

“偶尔,也会麻烦苏姑娘参与我的计划,帮我些许无足轻重的,小忙。”

他的话语声越来越低,喉头绷得极紧,不自然地吞咽,脖颈交叠的中衣泛起湿气,苍白的手背上勾勒出蓝色经脉。纵使极力意志,指尖仍痛苦地颤抖着。

怎么就,都说出来了?

明明已想好了对策,不是吗?

他只消说明他是因仇家众多,害怕苏时悦来路不明,是借友人之名接近他,故而态度模糊,留在身边,一边在意她,一边提防她。如今关系恶化,深感后悔,希望她大人有大量,宽宥他此回的欺瞒。

他没有说谎,也没有扭曲事实。只要说得诚恳,将戏做足,定能消除她内心的芥蒂,达到目的。

为何,会将最需要隐瞒的一句话,明明白白地说出。

杀意一旦泄露,其余的伪装,便凋败不堪,再无维持的必要。

打着旋儿转圈的人偶,速度越来越慢。直至发出“啪嗒”轻响,断了线,跌落在华丽而曼妙的戏台上。

“我解释完了,姑娘可还有别的想问的?”

少年低着头,鬓角碎发与脑后绑带一并垂下,阴影重重,看不清表情。

闻归鹤分不清此刻的内心。

唯一明白的,是他是个骗子,永远都是。

哪怕是面对他所在乎之人,哪怕面对苏时悦,他也只能切出一个小小的侧面,在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