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终于等到了傅晚晴。
傅晚晴休沐连休一月,再回大理寺时优哉游哉,一脸的流光溢彩。
听见脚步声,严科用来偷眠遮光的案卷登时从面部滑下,脸色苍白,面有怨气道:“你还知道回来。”
傅晚晴皮笑肉不笑,“这不是想起来,自己还有职掌邦国折狱详刑之责么。”
严科不理她,将手中的案卷一抛,直接引着她去亲眼瞧瞧那十叁具尸首。一路上,守在外头的大半官员都被那扑人的血腥腐臭熏得面目扭曲,面上都覆着白绢以供净气。
唯独严科面不改色,因着前几日的亲力亲为,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气味,跟在后头的傅晚晴则是强力克制呕吐的冲动,保持面无表情。
她边走边在心头腹诽,这才短短八日,怎么就腐烂成这样?陈尸堂明明是做了防腐处理,因着天热,还搬来了冰块降温,怎么会造出这么大的气味?
于是开口问严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味?”
严科摇摇头,唇色还是发白,“能做的我们都做了,但是他们腐烂得都非常快,查不出什么原因......”
傅晚晴也不打算马上弄明白,她跟在严科后头进了堂内,里头烛火集中,只亮在尸身之上,扑面而来的寒气夹杂着腐味扑鼻,十分难忍。
严科将遮鼻的绢布递给她,傅晚晴兀自戴上,毫不迟疑地往那十叁具尸首而去。
一走近,那骇人狰狞的伤口顿时扑面,饶是她见过不少奇形异状的尸体,也足以被眼前这些死状可怖的无头尸骇住心神。
她微怔片刻,而后俯下身细看造成这些人死因的贯穿伤,尸检结果表明,这些人少部分死于心脏贯穿,大部分则是肾脏、肝脏被穿而死。
足以看出凶手杀人时之从容,甚至能精心挑选他们的死法。
傅晚晴两眼一黑。
“...有什么发现么?”
她边看,严科边亦步亦趋跟在她后头,紧盯着她的脸,指望她破局。
然而傅晚晴总不能跟他说,死于心脏的,是因为对那俘虏太过嚣张、残忍的,死于肝脏、肾脏的,则是对那俘虏下手没那么严重的。
全凭仇红心情决定?
就算是严科想听,傅晚晴自己也说不出口。
她在迎月楼料理那些伶人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一回大理寺还要为仇红善后,实在是造孽。严科派人来请她时,本想撂挑子不干,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主子的密信,要她着手解决此事,不得拖延。
本来这事不该由她来管,那日断石崖之事,她也料到了,以仇红的脾性肯定会对这些人下杀手,她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善后,没想到临门一脚被主子乱了计划,善后的小队并未被派出。
“那谁来解决那些尸体?”
怎么可能指望仇红。
只管杀人的主怎么会想过处理尸体。
然而轿辇中的主子一言不发,只是沉着眼看向远处飞速纵马的身影,那眼神叫傅晚晴不寒而栗,她在主子身边待了十年,自然知道那张脸上如今正是风雨欲来之势。
仇红带着那俘虏走了,这本来就是他们计划当中,设想的能发生的最好的结果,主子不应该高兴么?怎么这样一副死了人的表情,直叫她胆战心惊......虽然确实死人了。
傅晚晴半句话说不出,竭力保持着沉默以听指令。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的寒意都快攀上了脖颈,那轿辇中的金贵人物才终于开了口,叫她即刻回京,之后的事,再听吩咐。
主子的心思一向深不可测,她只有领命的份,想质疑?她掂量过自己,没有多出来的一条命可供驱使。
密信与严科的传话几乎前后脚赶到,傅晚晴先读了密信,便知道了严科所求何事。她下意识想避,但主子命令如山,她没有不从的份,虽然还是硬生生拖了几日再回大理寺,但心中已做权衡,查便查,能查到哪步算哪步,主子向来不做没准备的事。
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