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何事?”吴守忠心下起疑,却不好挑明,瞥了眼秋安夫人的脸色,又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阿奴,正犯难间,殿内传来一声沉重的咳。
“守忠?”
皇帝的声音像是掺了千钧之重的泥沙,隐隐地,甚至带着锈迹。
秋安夫人捏紧了衣摆。
“是,陛下!”吴守忠应声。
“何人在外?”
“是秋安夫人等候在外。”吴守忠躬身,如实禀告。
“那为何一直让她等着?”
“是奴才的错。奴才自作主张,去摘星阁请了阿奴姑娘来为陛下诊治,这才错过了娘娘,令娘娘多等。”
听完原委,殿中静了两刻。
“陛下,若陛下不想见,奴才这便将人送回摘星阁......”吴守忠飞快地拆解皇帝沉默的意义,话未道尽,又听秋安夫人道:“陛下。妾身来得不巧,在外等得也乏了,身子不好,陛下就令妾身先行回宫歇息吧。”
“你既乏了,下次便不要干等。”皇帝回得极快,他声线里藏着疲累,入耳听来,牵动着秋安夫人的心。
“吴守忠,叫人送她回去。”
秋安夫人却拒了皇帝的好意。
离了神龙殿,她一路走得魂不守舍,连行在雨中都浑然不觉,雨大得点不起灯,宫道上明明灭灭的灯火将她的身影照得明一时,暗一时。
她知道自己这叫落荒而逃。
却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女人脚踝上的玉烟蛊在她眼前不停地萦绕,叮铃作响的律动一下一下叩向心脏,秋安夫人在这声响中窒息,脚步虚浮,面色苍白如纸。
方才离殿之时,与那神女擦肩而过一刻,秋安夫人恍然,有欲脱口的话,却还是生生忍住了。
可她一忍,对面那人却忽地扬笑,对她道出一声:“娘娘,保重身体。”
头发被雨浇得凌乱不堪。
秋安夫人心乱如麻,心跳声在胸腔之内,孱弱起来。
这个女人,到底是何身份。
秋安夫人试图保持冷静,却在再一次回想起玉烟蛊模样的时候,止不住生出惧意。
玉烟蛊,苍狩山。
南诏多诡谲之事,木魅山鬼,野鼠城狐之说多如牛毛,就连皇室之中,求神拜鬼者也不在少数。
秋安夫人虽不痴迷于诡道,却也耳濡目染之下,心存敬畏,鬼神之说讳莫如深,令她忌讳,又令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凡心,不免生出更多的窥知欲。
苍狩山。
在世人眼中,是个玄妙至极的地方。
曾几何时,秋安夫人也曾对此处心怀敬意,拜山如朝圣。
直到,那个本该拥有大好年华,绽放于世的女人,却于火光冲天中死在了她眼前,秋安夫人才终于从这一场红颜薄命,窥探到了关于苍狩山,关于它神圣皮囊之下,掩藏着的肮脏血海的一角。
那个三年多以来,时常出现在她噩梦之中的场景,又陡然回到了眼前。
三更天的时候,惨烈的鸟叫声中,破入一声悬顶炸裂的声响。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漫天的火光吞噬了景阳宫的屋檐旧瓦,远望过去,赤焰冲天,乌压压的烟云势如山倒,犹如天罗地网,坠向宫城。
秋安夫人是被宫人阻着赶去景阳宫的,还未走近,就已经听见了里面有仆妇的哭声,她一滞,期期艾艾地杵在门口,手拂在干裂的门框上。
冲天的火光映亮了她整张面孔。
破碎的瓦窗倒在火焰中,秋安夫人方踏出一步,滚烫的焰热便朝她猛冲过来。
嘈杂声和爆裂声并在一起,搅乱了她的听觉。
“看这火,景阳宫怕是要烧个干净了...那罪人柳氏,也跟着彻底没了,尸骨都见不到。”不知道是谁在开口说,那声音平淡得很,听不出一点情绪。
秋安夫人却落了泪。
几日前,罪人柳氏就仿佛快到了大限。
太后终于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