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事外般冷漠如常的人。
寒赋还是那副模样,他眼中就从未有过旁的情绪,即使仇红的死或许意味着后梁国运的转折,他也丝毫不怕,不惧。
感受到宋允之的视线之时,他甚至有那个余闲回看他,微微颔首,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气音,一字一顿道:“殿下节哀。”
说完这句话,皇帝便散去了朝会。
在这之前,他交于宋允之监国之权,而他自己则拖着身心俱疲的病体,由吴守忠伴驾,深一脚浅一脚地躲进后宫之中。
宋允之离殿之时,头顶的天灰蒙着,好似不会再亮。
他却没空沉湎于这悲哀,只是稍整了整情绪,便将自己的全部投入进国政之中。
而他唯一分神去管的一件事,便是宋池砚。
宋池砚人在秋虹斋,依传信的太监所言,自仇红生死不明的消息传进宫中,宋池砚便寝食难咽,滴水不进,整个人如游魂一般浑噩,行如走尸,不知昼夜更改。
真是好深的情啊。
宋允之喉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
但笑完,全身却又无法避免地发起疼来。
他已有几天几夜未阖眼。
战事和政务将他绷紧成一根无法放松的弦,他也硬逼着自己去承受这其中最大的张力,不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刻,他也不会允许自己阖眼。
而宋池砚的动向,竟成了他繁复生活唯一的调剂,他喜欢看这人因仇红而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样子。
只要宋池砚不好过,他好像就能汲取到一点可怜的欢愉,推着自己走下去。
可宋池砚好像天生宋允之的克星一般。
他不知如何乔装,竟躲开了宋允之的眼线,逃出宫去了。
禁军将他捉回的时候,他甚至不惜跳崖来躲避,宋允之本怒火中烧,但当他看见宋池砚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的时候,他忽地就懂了。
“决榆关。”
宋允之摁了摁眉心,唇齿撞在一起,几乎有些不敢置信地颤声道:“你他妈要从这里去吐谷浑?!”
“你想给她陪葬是不是?!”
宋允之从没有这么恨过宋池砚。
恨他坦荡的眷恋,恨他不顾一切的爱。
几乎是使出了杀人灭口的气力,宋允之恨拽起宋池砚的衣领,将他的人撞向殿中的红墙。
宋池砚本就瘦,被他这样一撞,几乎背骨快折在当场。
可他还是不发一声,喉咙中血腥蔓延,却还是死死地咬紧牙关。
这模样跟仇红可真像啊。
但宋允之却没有半分的怜悯之心。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若仇红真的死了,那宋池砚也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绝不是成全。
只是他想,她那么爱宋池砚,甘愿为他堕情,甚至陪他在这宫闱中偷欢。
那如果宋池砚死在自己手里,她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秋虹斋内香烛孱弱。
宋允之五指之中,拿捏着宋池砚的脖颈。
他几乎有些癫狂地收紧十指的力道,享受一般地去看宋池砚痛快的模样。
宋允之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急速的,迫切的。
一点一点,鼓噪如雷。
就像宋池砚一点点弱下去的呼吸一般。
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文皇后一巴掌将他的好梦拍醒了。
她从来是个温柔克己的母亲,在将他养育成人这件事上,她付出了最多的耐心和柔意,虽然碍于后宫之规,十五岁之前,宋允之由太子师抚养,文皇后也从未少过对于他一分一毫的疼爱。
这还是头一回,她这样下狠手地斥他。
“宋允之!你简直大逆不道!”
人影开始变乱。
眼前的光晕开始混沌。
脸颊上的疼痛如火烧,宋允之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