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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宋允之便换下锦袍,素衣在身。
自皇父回鸾后,他作为太子的日常仍如旧,白日几乎不得闲。
于是少了很多的空隙自顾,也少了很多心思去顾一顾明明近在咫尺的仇红。
就像现在,人虽到了后殿,但六部往来的奏章文书不断,轻重缓急纷繁复杂,全然一个混沌的乾坤。他躬身伏案,人的精神被入眼的字目搅得有些混散。
叶公公侍奉在他身边,有些疼疚地替他安神,却没起什么作用,宋允之的面色还是淡得吓人。
叶公公急得乱转,要去寻太医诊脉,宋允之面色淡然地将他拦下来,只道自己无妨。
他知道自己的症结在何处。
于是微闭了眼,轻声道:“领将军来见我罢。”
仇红迈步进来的时候,宋允之并未抬头。
他知仇红为了不打搅他,会刻意放轻步子,屏息凝神。但他就是能感受到她。感受她身上那股独有的,属于天高云淡的旷野气息,琉璃熏炉传出的淡香被瞬间冲散湮灭,嗅入鼻中,简直令他灵台滚沸。
她总是令他很舒心。
宋允之舒展了眉眼,手中的笔墨行得更为舒畅,看上去并未对仇红的到来有何反应,实则在仇红还未走到他跟前来行礼的时候,他便先一步止道:“将军免礼。”
仇红意料之中地轻“啊”了一声,旋即真的不再行礼,在他面前盘腿坐下。
却还是顺嘴一句:“殿下万安。”
这一声令宋允之的心神彻底地开阔。
他同自己妥协,终于舍得抬起头来看看她。
不看还好,真得抬起头看见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宋允之才发觉这相思入骨,烧得他浑身都发起痒来。
仇红穿朝服时与平日不同,棱角虽柔和,眉眼却还是冷淡,可看着自己的时候,那零星的光点动人,隐在长睫之下的神色悦然。
这一幕,四目相对,宋允之说不清是爱欲更多,还是单纯的怜惜更多。
但总之无论如何,他现在心乱如麻,奏章是半个字再看不进,于是搁了笔,理所当然地与仇红对视起来。
仇红却显得更正襟危坐了。她是个绝不逾越本分的人臣。对于宋允之,她总是有着远超常人的敏感。但凡是奏本文书上的字,都不会拿眼去看。
宋允之喜欢在这时候见她,因为这样仇红就没法拿别的东西搪塞,只能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哪里都逃不掉。
看得久了,仇红觉出点不对劲来,于是微微眨了眼,道:“殿下的腿疾如何?”
“将军行课可有疲乏?”
却不想异口同声。
为了不使两人再度沉默,仇红先回了宋允之的话:“昨日只是学生试炼,累不着我一星半点。”
“途鸣没给你惹麻烦?”
仇红警铃大作,忙否定:“没有。”
“是吗?”宋允之被她这副认真说谎的模样打动,忍不住浅笑,“我听闻他桀骜不驯,对将军你很是不尊啊。”
仇红不太想提如此丢脸的事,忙扯开话道:“殿下叫我来可是有事?”
哪想宋允之根本不肯轻易放过她,仍道:“他做了什么?”
仇红打定主意不答。
宋允之放软声线:“可有惹你不快?”
仇红仍不做声。
宋允之也不着急,又拿起方才搁下的笔,一边抬手往工部请求拨款千两的奏章上写了一个“准”字,一边继续问仇红道:“让你受委屈了?”
仇红面色一滞,竟从宋允之这话里听出几分打趣,可偏那人的面色仍正经,瞧不出半点端倪,让她一时心乱,忙辩解道:“没有。”
“一切都好,殿下不必费心。”
宋允之只是轻抬一眼看了她,没管她话里几分真假,只道:“我会处理好他,旁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这样可以吗?”
也不管仇红答好还是不好,宋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