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被抽调入了渤海,离家千里之外,这么多年,他还是坚持地做下来了。
仇红看着他,又想了想自己,难免有些自惭形秽。
好在周观及时站了出来,点了她正事。
他们这一番重聚,是没什么叙旧相谈的机会的。朝中不稳,千万双眼睛盯着仇红,她骤然回归,又领下来皇室武教的重任,如今再与偃月营旧时同僚重聚,保不齐又会被掀起什么风浪。
但这是裴照川的一番心意。
他这些日子没来见仇红,但答应她的事却没忘。
元日大朝会之后,他便着手安排仇红与陈末等人见面的日程。本来定好日子在初三,京中的酒楼相聚,但仇红思来想去,最终把酒席散了,私下让周观把这些人一并领到武思馆来。
裴照川没问缘由,周观更是个彻头彻尾的唯“仇红”马首是瞻者。
陈末等人也与仇红颇有默契,几乎是在酒席被推后,他们便立刻明白了仇红的意图。
她此举,于武思馆光明正大与他们一行人相聚,能堵朝中悠悠众口,不招惹半点是非。
但除此之外,第二,仇红有一些私心。
...说句实话,皇室武教,她没底。
从前的皇室武教,仇红做过功课,后梁历代,皇室武教都在皇权的迅速集中和膨胀下,充其量成为一个美化皇族标榜皇室的形式。传授武艺的老师,不仅待遇地位不及儒学老师半分,基本上,就是给世家子弟当奴才。
仇红翻阅史料得知,从前皇室武教的老师传授武艺,比试弓箭骑术,其实便是娱乐皇室的表演。
她还来不及咋舌,宋允之那边,便让人送来了户部前些年存档在册的账簿。
历年,国库之中投入皇室武教的银两,数量庞大,而宫中的校场和马场却设施老旧,仇红不用猜也知道,多少人从里头偷工减料,中饱私囊。更令仇红无话可说的是,这样的传统持续了三代之久,直到梁帝登基,乱世之中皇室武教有了些微的改善,但因内外阻力过大,始终未能成行。
如今乱世结束,天下太平,仇红却深知,如今骤然改革,前路却仍然不是坦途,指不定还要吃多少苦头。
于是盘算着,若是能在陈末几人的帮助下,在这群世家子弟面前,为自己立威,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些人都是实打实的兵“匪”。不然也不会得裴映山的重用。
有这些人来帮仇红做第一日的“下马威”,再怎么样,之后的路都会好走些。
听完仇红所言,陈末一行人便默契地交换眼神,还不用仇红再开口,他们便各自分了任务,去往各自的场地准备测验。
效率之快,令周观瞠目结舌。
“将军,偃月营的前辈们,还真是......”
话未出口,又想起自己的父亲从前也在偃月营,脸色一变,没把话说下去。
仇红倒没什么所谓,接了他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多学着点。”
然后心安理得地当起甩手掌柜。
周观连忙称是,而后便紧跟在佟易后头帮忙登记。
他们一行人各自开工,有人却坐不住了,越嫔几乎是眼瞧着些不对劲出来,便令梁睿立马迎着仇红而去。
不等他走过来,仇红先一步退到武思馆里头,梁睿到底挨着身份之差,不好跟得太紧,仇红一跨过大门,他便只能规规矩矩地弓腰问询。
话还没说完,仇红便将大门一关,把人彻底拦在了门外。
世界清静了。
她松快下来,打算等陈末几人将学生们测个七七八八,便出来准备收尾的事。
现在么。她抬头看了看武思馆的横梁,昨日歇息得匆忙,她尚未来得及看看这武思馆,到底是什么尊容。
武思馆总体为木制架构。色调偏暗,灰瓦青墙,浓阴淡影,雕梁错落,丝毫不见宫城金碧辉煌的浮华之像,整体开阔,设计颇有巧思,正合仇红的意。
不愧出自林无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