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通只能用脚把他踢开。
那孩童钱铜也曾见过。
她刚转过身,血堆里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嗓音,“七娘子留步”
随着门扇被踢开的一瞬,被关押在里面的闷气急速往外逃窜,浓浓的血腥味扑鼻,直令人作恶,站在最前面的阿金如同雕像一般,僵在了那,突然失去了语言。
正值夏季,满屋子吵吵嚷嚷,把那份烦闷烘托得愈发强列,宋允执立在外间,等着钱二爷醒来,心底像是被烈火灼烧,总觉得烦躁不安。
钱铜便低头扫了一眼自己。
等到卢家,已是黄昏。
“把卢家围住,一个都不许跑。”先前二公子跑了,至今还没找到,怕卢二爷故技重施,钱铜没坐马车,带上扶茵,阿金驾马直冲去卢府。
然而此时的卢家整座宅子安静得可怕。
钱二爷平日里看着结实,实则内里空虚,夜里一关上门便与钱夫人叫嚷,不是这痛便是那痛,今日竟被人打断了肋骨。
他嗓音从尸堆后传来,断断续续,虚弱不堪,听得出来人已经不行了。
这些人是被杀死后,拖拽到了此处。
那日她前来卢家,耳边全是孩童的嬉闹声,卢家孩童众多,即便是今日卢二爷怕事躲起来,那些孩童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出声。
这运气也太差了!
钱铜也没料到卢家还没死心。
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宋世子说的那句,“她本性不坏。”,钱铜突然仰起头盯着廊上的横栏,牙关一咬,低骂了一句,“去他娘的好人,我钱七娘子从不是什么好人”
钱铜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怀着试试的心态,解释道:“我真是来救人的,我到之时,卢二公子还活着,是他让我救他的儿子。”
四目相对,宋世子的眼眸被怒气冲斥成了殷红。
——
阿金继续往里走,钱铜与扶茵紧随其后,因几人今日是来寻仇的,阿金和扶茵手里都带了刀。
而在他身后,是堆起来的尸山,有被利剑穿堂而过的妇人,有被割喉的孩童,也有身中数剑,死不瞑目的卢家儿郎。
她到底还是转身回了头,与走在前面的阿金和扶茵交代道:“你们先走,看住门口!”
——
钱铜回到了庭院,找到了尸堆后的二公子,他一身被鲜血模糊透了,已看不出伤在了哪里,人也断了气,而在他的胳膊底下,护着一位孩童。
卢家把钱二爷打得只剩下了半条命,钱家七娘子一气之下,寻上门来算账,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气之下,屠杀了卢家满门。
——
她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匆匆闯进来的沈小公子,在他身后跟着王兆,一道赶来的还有她的母亲,钱夫人。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在宋世子面前提出过以八少爷为人质,要挟二公子之事,那时是出于真心想为他解困,如今却成了她杀人的佐证。
“铜姐儿”钱夫人原本也来找卢家算账,怕卢家的人逃跑,特意绕开了前门,走了卢家的侧门,想抓卢家一个出其不意。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知道卢家是被灭门了。而此时身为钱家的他们却出现在了这儿。
钱铜认得这声音,是卢家二公子。
三人穿过前厅,去入内院,里面依旧一片安静,阿金再次出声骂道:“怎么着?卢二爷这是躲起来了,不敢见我家娘子了?”
钱铜还是走上了前。
因她推开卢二,此时双手沾满了鲜血,衣裙上也是,而卢二正躺在她的脚边,她的怀里正抱着卢二公子的儿子。
钱铜:
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相信她是无辜的,何况是刚正不阿的宋世子了,钱铜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也不再多做解释,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抬头与对面直愣着的王兆道:“要不要带我走,不带,我就先走了?”
扶茵跟在阿金身后找人。
为何?
心也彻底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