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钱二爷去解手完,听到外面吵吵闹闹,问小厮怎么回事,小厮便上前去打听,回来后禀报,说是卢二爷拉着板车,沿路在促销卢家那些压在箱底的绸缎。
即便宋世子为这一场定亲说了无数个理由,他都一一反驳也没用。
可正直如明月的宋世子不同,京都那么多的高门世家,从不缺美貌的小娘子,这些年却没有一个姑娘能让他多看两眼。
他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想过无数个可能,猜测着妖女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胁迫宋世子同意定亲,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然而沈澈并非真正的世家子弟,他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与宋世子一样没有门第观念,即便知道贵族与商户的差距,也不是无法理解,且他从小混迹在一群小娘子中,比任何人都明白,什么样的女子最能蛊惑男人的心。
听他说了这么多,沈澈越听越觉得玄乎,“宋兄的意思是,为了策反钱家,你把自己的婚姻许了出去?”
便见他的宋兄目光平静地望了过来,对他点了一下头,“嗯。”
他是堂堂宋世子啊,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满腹鬼点子的妖女动心
像他这等浪荡子,喜欢的便是养在深闺里的乖乖女,一逗一个脸红,多有趣。
沈澈脑仁痛。
沈澈起身推开门,“有劳钱夫人招待。”
沈澈心头一跳,为自己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猜测感到不可思议,“宋兄你是不是”
这一去,半个时辰了都没回来。
一个男子一旦对一个小娘子有了兴趣,哪怕是恨,离喜欢也就不远了。
他相信她所说的投诚是真心。
“我在钱家已有三月,并未查到钱家有行违法之事,反之钱家设粥棚为流民施粥,摧毁崔家的酒楼,救出被骗百姓,广纳伤残,为其提供一条生路。”
若是拼拳脚和权势,沈澈相信宋世子会赢,要在感情上较量,干净圣洁的宋世子不一定会是妖女的对手。
沈澈往好了想,他能出席宋兄的定亲宴,且还是独一唯一的亲人,又觉得备有面子,既然宋兄已经做好了选择,这定亲宴,他无论如何也要去讨一杯酒喝。
“应该的。”二爷大着舌头招呼道:“小公子多吃点菜,在外跑了一个月,人瘦了脸也黑了,这几日便留在府上,多补补”
他道:“她已与我保证,不会再行恶。”
钱家离茶楼并不远,二人只怕一时半会儿聊不完,她回去换身衣裳,好搭配这枚新得来的玉佩。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嗓音:“姑爷,夫人听说小公子回来了,已令人备好了酒席。”
他怕宋世子会吃亏。
沈澈心生佩服,暗道也只有宋世子这样的人,敢去相信一个商女的保证。
沈澈提醒道:“钱家不过一个商户,那妖钱七娘子再如何奸诈,还能逃出你我掌心不成?她绑架朝廷命官,在世子身上中蛊,单凭这两桩,便可让她吃牢饭,宋兄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费功夫”
人已经走了,两人便可以畅所欲言,沈澈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又道:“此次前来扬州,你我目的是为查处四大家的恶行,新朝建立后,扬州四大家仗着地势和手里的资本,垄断盐,茶,丝绸香料等生意,拉锯贫富差距,造成四大家富得流油,百姓却被活活饿死的局面。崔家上回走私,钱家销毁其走私证据,足以见得钱家七娘子她能干净到哪里去”
宋允执理解他对钱铜怀有敌意,正如最初的自己对她也有偏见,然而接触了之后,她除了奸诈一些之外,本性是良善的。
钱二爷摆摆手,“这算什么,我钱家将来指日可待”酒喝多了,有些尿急,钱二爷忍住不了,与沈澈道:“我去去就来。”
钱二爷很喜欢这位小公子,“自家人不说这些,等小女与姑爷的婚事办成之后,便也替小公子寻一门家世体面的姑娘,早日成家。”
沈澈揉了一把脸,慢慢消化这桩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