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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九万场雪 慕清明 86758 字 1个月前

我今日确实没法陪你做戏,你那出严父弱子的戏码,以后再说吧。”

什么?!陪他做戏?!严父弱子的戏码?!

林瀚感觉自己要被林娇生气得当场暴毙:“你……你这没用的东西!你竟敢……”

“我没用?”林娇生淡淡地笑了,“是,我是挺没用的,不然大兄二兄也不会死得那么容易。但你与他们不同,你按我说的做,下半辈子保你荣华富贵。”

“你说什么……”

林瀚感觉自己的嘴唇在剧烈哆嗦,牙齿也碰得喀喀作响。他这个一向被认为是废物点心的儿子,此刻突然掀了身上披着的那层画皮,骇得他已经有些喘不上气来。

而且,老三刚才说,老大老二的死,他们的死……果然,果然跟他有关!!!

林娇生看着全身都开始打颤的林瀚,讥诮地勾了勾唇角:“很快又要燃起战火了。你们这些人最喜欢的杀伐争端,又要开始了。”

紧接着,他故意不叫“父亲”,而是字正腔圆地唤了声:“——阿爷。”

林瀚双眼大睁,紧紧瞪着他这一无是处的儿子,看到儿子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浮出一抹幽深的光。

他忽地想到,这种幽深眼神,他曾在某人眼中见过。那人不是他这突然转了性子的儿子,而是景熙侯沮渠青川。

林瀚忆起,那时候他还在姑臧任国子博士。有一次,一向温文尔雅的沮渠青川阴沉着脸,让人将一个口无遮拦的国子学生抽了三十鞭。

原因是两个学子争执,其中一人说只要从吐谷浑翻过景阳岭垭口便可抵达张掖。

可另一人却嗤笑道:“呸,景阳算个什么东西。”

沮渠青川那天恰好在国子学舍,听了这话,登时就冷下面容,让人抽了那学子三十鞭。可怜那嘴上没个把门的人,鞭子都挨完了竟还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他不知道,可林瀚知道。

景熙侯已故胞兄沮渠白泽的封号便是景阳。这兄弟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比之现在王座上那位,景熙侯跟已经死去的白泽才是真正的手足情深。

传言还说,甚至景熙这个封号就是跟着景阳取的,而景阳的封号恰是来自于景阳岭垭口。(注释1)

所以,当着沮渠青川的面辱骂景阳,无论骂的人还是垭口,都得挨鞭子。

林瀚记得很清楚,那天,当他看到沮渠青川那双清幽双眸的瞬间,他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记载于佛经中的那位蟒神——摩睺罗伽。

摩睺罗伽,天龙八部之一,人头蟒身,容颜幽俊清晦。其以腹行地,若有嗔虫入身,则唼食之。

林瀚猛地打了个哆嗦。

第19章 摩睺罗伽(2) 凉州君的这份大礼,我……

胡市上那个名叫康忽力的粟特人快马加鞭赶到姑臧后,却并没去王宫求见河西王,而是马头一转去了景熙侯府。

蜡丸是交给景熙侯沮渠青川的。

沮渠青川读完蜡丸内藏着的密信,神情颇为古怪,好一会儿突然对下人吩咐道:“去,把通事舍人氾归请来,就说征远大将军有要事须呈奏河西王,请他过府一叙。”

氾归,字远志,目下是河西王沮渠玄山的通事舍人。看他姓氏便知,他也是敦煌氾氏出身,算起来是氾玟的族兄。不过人各有志,氾归不愿意龟缩于敦煌那个犄角旮旯,很早之前就奔了姑臧。

恰好当时朝廷里通事舍人一职空缺,这职位是从司马晋朝延续下来,主要做呈递奏章、传达诏命的活儿,当时河西王看氾归还挺适合,便提拔了他。

没一会儿,氾归就被人薅到了景熙侯府。

氾归与张溱一样,明面上是朝廷命官、河西王侍臣,其实私下里都跟景熙走得更近。

见氾归来了,沮渠青川也没跟他客套,开门见山甩出了自己的问题:“远志,你也是土生土长的敦煌人,你们敦煌城外真的有片海?”

氾归以为他说的是牢兰海,便道:“牢兰海在西边,出了阳关还要走许久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