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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窈离自己近些。

云杳窈以为岑无望有话要说,半个身子凑了过去,还要小心不能压到他。

她侧首附耳,不愿岑无望再多废力气。

岑无望什么都没说,拼劲力气才仰起头。他滚烫的双唇印在云杳窈的眼角,替她抹去不能随心落下的眼泪。

这种温柔反倒让云杳窈更难过。

床帐遮去了大半的关光,云杳窈微微侧脸,看着岑无望的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泪还没流干,隔着朦胧水光,居然看见岑无望眼中亦有湿润。

“好疼,杳窈心疼心疼我吧。”岑无望挤出一个笑,想同她开个玩笑活络活络气氛。

云杳窈如他所愿,破涕为笑,笑得脊背都在发抖。

其实很多次,她张口欲言,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所以只好一直笑,笑到她足以压制喉间酸涩,问岑无望:“你再陪陪我吧,不要走。”

她咽下一口唾液,像很久以前求他带上自己一起去斩鬼一样撒娇:“岑无望,让我再自私一回,让我再无理取闹一回,好不好?”

生怕岑无望不答应,她又唤起他在灵族时的乳名:“阿冀,我太害怕孤单了,所以不敢放你离开我。你能不能,能不能再陪陪我。”

情深不寿,云杳窈不知道岑无望会不会因此恨上她。

她索性闭上眼,与岑无望额头相抵,发动鉴义,不由分说进入他的识海深处。

岑无望的识海深处,是一片废墟,天地难分难容,灵气与鬼气相容又相斥,早已将这里的一切全数烧了个干净。

那些余热已经尽了,过不了多久,岑无望的身体也会逐渐冰凉。

目之所及,皆为死寂。

云杳窈凭借直觉来到最寂静之处,找到了岑无望识海内的灵体。

他守着一段枯死的树枝,紧闭着双目。在云杳窈靠近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这才睁开双眼,沉默着与她对望。

最擅以音惑人心神者反而沉默。灵气与鬼气的双重反噬下,岑无望连在自己的识海内开口说话的能力都一并被剥夺。

云杳窈没有犹豫,借助不断织网覆盖识海的鉴义,将灵气源源不断输送进来。

识海上层汇集灵气所聚成的云团,还未见电闪雷鸣,雨便急急落下。

风与雨催化万物,枯木逢春,焕发新生。

新芽在雨水灌溉下,自灰烬与断木中钻出。原本寂静无声的识海开始重新有了声音,先是风声和雨声,而后是溪流和万物生长的声音。

要想压制岑无望体内原先暴乱的灵力与鬼气,必须是更为浩荡强盛的灵气。

这些新涌入的灵气没再如寻常疗伤一般,助力某一方,而是蛮横清扫识海内所有蠢蠢欲动,想要再次作乱的原生力量。

幻化成识海内的具象场景,就是无尽海浪翻腾。

岑无望与云杳窈两人则是岛屿中心未曾沾染尘与水的例外。

如此浩瀚如海、宏伟壮丽的灵海,让岑无望即将降下来的体温再度升高。他在一片如烈火炙烤的灼热中,本能去寻找令他心安的冰凉怀抱。

耳边犹闻浪涛声,隐约还有交缠的呼吸声。

岑无望迫切想要抓住流逝在指尖的水雾,动作未免急切了些。

所以当云杳窈想要稍稍后退些许,为自己争取喘息机会时,他仍然不肯罢休,将她困在身前。

鬼化会加深心中的欲望,寻常恶鬼可能是贪念、杀念乃至色念,岑无望亦不能逃脱欲望束缚。

可是他的欲望又与寻常恶鬼截然不同。

致使他保持清醒,又不断沉沦的欲望,是他甘之如饴的爱欲。

岑无望想要再低头寻觅唇齿间的依恋纠缠,却被云杳窈下意识躲开的动作唤醒神智。

他在焚身烈火中睁开眼,凝视她的犹豫与退缩,温柔道:“你在害怕?”

与神魂相融不同,即便是情投意合,双修时心怀忐忑的修者仍旧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