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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绕开两座禅房,随着小沙弥往后山而行。

一路翠木绸簇,可李辞盈无心欣赏,愈是离得近,愈有一疑惑事萦绕心中不敢开口——荣国夫人品级虽高,可到底不如清源公主这李家嫡长的宗室女尊贵,若公主欲见她,哪里用得着亲自攀阶拜到这花木幽深的禅房里边来,该是荣国夫人到山亭相迎才对。

且行且想,脚下可不当心绊着了山石,李辞盈身子一歪,好歹是撑住了手掌没滚进草里,正庆幸着,忽得耳边一声嗤笑,可不用去瞧究竟是谁了,除了萧应问,谁会这样不分场合地嘲弄她?

李辞盈愤愤站起身,前面一行人已停了脚步。

“檀越。”小沙弥止步于院外,端正道,“善妙法师的禅房就在前边,请自便。”

自裴家大爷身殒,荣国夫人便自请上了九台山,清俭修行二十余载。

李辞盈目之所及,只一间夯土造的泥屋,其上铺满干燥的芦草,檐口以木做渠,外边涂的白灰也有些斑驳了。

看着与她在南门楼子那间屋子也没什么两样!

堂堂国夫人,怎落得这样的下场?李辞盈一时诚感触通,她扫一眼在场几人,忖道,哪有人会放着好日子不过要来这儿做云中客?莫非其中仍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么?

还是她也得罪了某位如同萧应问一般的人物,才不得不落到这个地步?

抱着疑问,她随众人进了院子。

一开门来,竹榻之上履正影端盘坐着个著灰色僧袍的女子,瞧着有些年纪,但精神头仍是足足的,听着有声响很快下了榻,满脸儿欢欣地迎上来,“清源殿下,可是好些年没见着您了,一切可都好着?”

李辞盈暗暗观察着,奇了,不是说李家与裴家势同水火么,怎么瞧着清源公主与荣国夫人这般相熟?

清源公主亦笑着挽了荣国夫人的手臂,免她跪礼,“法师超脱凡世之外,哪里还做这些工夫。”略说几句,几人一一打了照面。

荣国夫人绝世二十载,嘴上那套长安贵家的客气话没忘却,一见了萧应问,直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清源公主听着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待到了大都督,两人却似不那么热络,裴启真一点头,便示意她来瞧李辞盈,一面介绍说道,“这是吾家小女舒遥。”

此话一出,李辞盈倒不算太过惊懵,毕竟有人喊了她一路“裴娘子”,且那册籍书仍沉甸甸搁在袖中呢。

她勉强是调了乖巧的笑,顺着众人喊了一句“法师”,盈盈行礼。

“很好。”荣国夫人当即牵了李辞盈来身边,仔细瞧过了,才又对裴启真满意道,“大都督有福气。”

清源公主一听,笑得十分开怀,比手请众人围坐在案几旁,一面说道,“大都督有福,莫非本宫就无福了?”

一番话听得李辞盈云里雾里,这群人究竟要做什么?难不成还一同来与荣国夫人参禅佛理?

她糊里糊涂跽坐在侧边听他几个你来我往,而后只清源公主倏然提议,“大都督府上没有主母操持着,过礼的事儿毕竟就难办了,吾等此番前来,是想请法师往长安城小住几月。”

她轻笑一声,“西郊至相寺乃养浩然气之静域,必不会有人打扰了您修行,只待是六礼时候劳烦您往大都督府上过过眼就好。”

六礼?!李辞盈错愕不已,茫茫然看向满场,原来除她之外,没有任何一人对此事觉得诧异,好似他们早约定好为此事而来。

“这孩子还愣着呢。”荣国夫人从容抚了抚李辞盈的肩,对清源公主笑道,“既是相看,还是让两个小的也说说话罢。”

她转向李辞盈,“遥娘,后院丹枫万叶觅红,你请世子同赏去。”

再如何忍耐,此刻也止不住此刻难以置信的神色,相看?!她与萧应问?!李辞盈瞪大眼睛看向萧应问,而那人只漠然起身,无波无澜地说了句,“娘子可愿为某引路?”

萧应问再想作弄她,也不该以自个的婚姻事作陪——他的身份不同常人,做永宁侯府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