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40(9 / 25)

“……麻烦你了。”他最终只低哑地说出这四个字,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秦野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看着邵寒拉住沈聿清的手,看着沈聿清垂下头时那几乎称得上温顺的姿态,一股强烈的酸涩和失落感直冲头顶。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进了寒冷的夜色里,背影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小屋的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和喧嚣,炉火发出噼啪的轻响,邵寒安顿沈聿清洗漱后睡下,自己则睡在炕的另一头。

黑暗中,他能听到旁边沈聿清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显然还未从这巨大的转变中平静下来。

邵寒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暖和的炕,丰盛的年夜饭,身边这个被他“救”出来的教授……这一切似乎很圆满。

然而,在他平静的心湖深处,只有一个念头清晰而冰冷地悬浮着,如同窗外寒夜中遥远的星辰——回城。

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周旋,所有的“温情”,都是他在这片土地上为自己铺就的、通往归途的垫脚石。

至于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越来越炽热的目光和情感?它们如同这冬夜的炉火,可以取暖,却终究无法真正触及他心底那片早已规划好的、名为“离开”的冻土。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沈聿清的方向,呼吸平稳,仿佛已经沉沉睡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脑海中正在一遍遍计划着如何尽快回城。

另一边,陆向阳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就被久违的,滚烫的年味包裹了,他走的晚,坐了一夜火车,大年三十晚上才到家。

红彤彤的窗花,热气腾腾的饺子香,父母喜悦的嘘寒问暖,兄弟姐妹兴奋的叽叽喳喳,还有亲戚邻里串门带来的喧嚣和瓜子壳落地的细碎声响,一切都和他记忆中温暖喧闹的春节一模一样。

他努力笑着回应,吃着母亲夹到碗里、油亮喷香的炖肉,听着父亲讲厂里的新鲜事,附和着亲人们对乡下生活的关切询问。

然而,当窗外骤然炸响一串震耳欲聋的鞭炮,绚烂的光影在玻璃窗上短暂映亮时,陆向阳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

喧闹声、欢笑声、杯盘碰撞声……所有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拉远,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眼前浮现的,却是千里之外那个寂静寒冷的小山村,是家里那扇孤零零的木门,是邵寒站在寒风里送他离开时那平静温和、却隔绝了所有温度的笑容。

邵寒……他现在在做什么?

一个人守着冰冷的灶台,嚼着干硬的窝头?

还是又顶着风雪,去了那个冻死人的牛棚,守着那个叫沈聿清的男人?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陆向阳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抽痛。

他碗里的肉瞬间失去了滋味,周遭的欢声笑语变成了刺耳的噪音。

热闹是他们的,一种巨大的、冰冷的孤独感,却将他从这团圆的中心剥离出来,牢牢地钉在了对邵寒的担忧和思念上。

“向阳,怎么了?不合胃口?”母亲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走神。

“没,挺好的。”陆向阳猛地回过神,勉强扯出一个笑,低头大口扒拉着碗里的饭,却味同嚼蜡。

之前归家的雀跃和放松荡然无存,心口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寒冰。

第二天,大年初一。

家里依旧人来人往,拜年的喧闹让陆向阳有些喘不过气。他借口去找以前的老同学叙旧,逃离了家里的热闹。

老同学家住在城西一片略显陈旧的家属区,两人聊了些近况,回忆了些少年糗事,气氛还算轻松。

同学起身去给他倒水时,陆向阳百无聊赖地环顾着略显凌乱的房间,目光扫过墙角一个蒙尘的老式五斗柜时,柜子底下似乎露出一点纸角。

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伸手把那东西够了出来。

是一本薄薄的、封面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字迹的小册子,纸张泛黄发脆。

陆向阳随手翻开,只看了几页,脸“腾”地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