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向李强,他吓得往后一缩,藏桃酥的手抖得厉害,心中唯剩懊悔。
“还有你,赵强。”路向阳的语气充满毫不掩饰的厌恶,盯着他藏起的手,“你手里那半块桃酥,放回去。现在!立刻!”
他指向屋子中间破桌上摊开的油纸包,里面原本整齐的核桃酥已散乱不堪。
之前这些人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动他的东西,不过一点吃的,他本不在意,然而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我……”赵强的脸涨成猪肝色,嘴唇翕动,在路向阳冰冷目光的逼视下,他那只手极其僵硬、极其缓慢地挪了出来,手指死死捏着那半块沾着指纹的桃酥。
他像拿着烧红的烙铁,最终带着绝望的迟缓,把它丢回了桌上那堆散乱的点心里,嘴里还不饶人道:“谁没吃过似的。”
屋内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屋外雷雨的轰鸣和雨水从破洞滴落的声音:啪嗒……啪嗒……
路向阳缓缓扫视一圈,每一张脸都惨白着,写满难堪和被当场抓包的羞恼,目光所及,人人仓皇避开。
“下次,”路向阳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刀,清晰穿透雨幕,“再要骂我,记得——”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李卫东油腻惨白的脸上,在那沾着深褐色点心渣的嘴角停顿。
“——先把嘴边的点心渣子,擦干净。”
李卫东身体猛地一抖,像被无形鞭子抽中,他本能地、极其狼狈地抬起脏袖子,慌乱而用力地狠狠抹向嘴角。
路向阳不再看任何人,也不看那狼藉的核桃酥,猛地转身,湿透的衣角甩开冰冷弧度,他不想和那些人待在一起。
身后屋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被骤然关上的破门彻底隔绝,陆向阳看着神色如常的邵寒,刚想开口问你也是这么看我的吗?
可那句质问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
“去哪儿这么大的雨,该走的不是你。”邵寒见陆向阳想往雨中冲,抬手拉住他的手腕。
邵寒将人拉进房间,无视其他人的存在,“先把湿衣服换了,省的一会儿感冒了。”
本就尴尬的李卫东听到邵寒的话后,没忍住低声骂了句:“假清高。”
哪怕声音不大,可在寂静的房间里还是格外突兀,陆向阳听到后正想跟他理论,被邵寒制止了,“先换衣服。”
之后两人便像是被其他人孤立一般,或者说是陆向阳和邵寒孤立了其他人,之前慷慨大方的陆向阳自那之后便变得小气,除了邵寒不允许任何人碰他东西。
一开始几人还低声下气对着陆向阳道歉,可陆向阳这人固执,软硬不吃,最终他们见无利可图,便直接开始对着陆向阳冷言冷语,偶尔也会带上邵寒。
自从和其他人闹掰之后,陆向阳就搬到了邵寒旁边,吃饭也是和邵寒一起,可地方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快陆向阳就不想继续住在这里。
毕竟炉子里烧的煤炭是他花的钱,他不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也不想让那些人沾光。
“邵寒,我们搬出去住吧。”陆向阳思来想去还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黑暗中,邵寒的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弧度,他的计划果然有效。
虽然陆向阳和其他人闹掰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妒忌心,但邵寒也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撞破真相也是他故意为之,为的自然是和陆向阳一起住出去。
邵寒沉吟片刻,就在陆向阳以为邵寒不愿意时,听到他低声开口,“我明天去问问大队长有没有空置的房子。”
因为之前帮助沈聿清的事情,大队长对邵寒观感不错,听说他要搬出去住,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还是帮忙打听了一下。
大队长知晓知青点其他人和邵寒关系一般,还以为只是他一个人想住出去,“村东头老孙家那间放杂物的偏房,想找人看房子,他家儿子去当兵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是破点,冬日漏风……”
邵寒也不想继续和那些人一起睡通铺,点点头,“可以,麻烦大队长了,我抽空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