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记忆中的嗅觉信号。
雨水,泥土,和玫瑰花混合的气味,让她记忆太过深刻。
双腿很重,像是沉浸在冰冷的水里,被水草死死缠住。
视网膜开始自主成像,不知道是身处梦里,亦或是那段以往的记忆在重现。
秦瑶的背影再次出现,一闪而逝……
时夕低头,看见自己穿着的圆头小皮鞋正在渗水,蕾丝袜贴着脚踝像溺亡者的皮肤,她每一步,都踩在水洼里。
走得很慢很慢,抬不起腿……
林奕明垂眸,看到她双手紧攥着扶手,小腿肌肉绷紧,微微摩擦着躺椅。
“放轻松,保持呼吸。”林奕明始终用温和的声音引导着,“现在你已经站在了花房前,你看到他们了……”
花房……
时夕眼前一晃,再次看到秦瑶和明正宏几乎重叠的身影。
可是她太冷了,整个人又被雨水打湿。
她冷得直发抖,视线是模糊的。
她看到秦瑶的身影消失,大朵大朵的红色玫瑰花从她身体里流淌出来,围绕在明正宏身边。
时夕一眨不眨盯着明正宏的脸。
一开始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她抬起颤抖的手,在眼前重重一抹。
男人的眼睛比打在身上的雨水还要冰冷,他朝她走了过来。
浓重的铁锈味也随之而来,将她紧紧包裹,占据她所有的嗅觉。
视线定格在明正宏愈发清晰的面孔上,他那好看的脸变得很狰狞,眼里满满都是杀意。
她眼前一黑,犹如被重重拖向漆黑的水底……
……
濒死感让时夕蓦地睁开眼,大口呼吸。
光洁的额头不断渗出汗水。
浓密的睫毛轻颤,被泪水打湿粘在一起。
她想要开口叫喊,但声音又卡在了喉咙。
整个人仿佛虚脱一样,呆呆看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动弹。
林奕明没有出声打扰她,调整躺椅靠背的角度。
好一会儿,他端来一杯温水,“感觉怎么样?”
她侧头看向他,声音沙哑,“再来一次。”
“先休息一下。”
林奕明语气十分强硬。
时夕看一眼旁边的时钟,发现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林奕明拿来帕子,擦走她额头的汗。
她抱着水杯,弥漫着水雾的眼眸定定看着他。
林奕明被看得心头一软,“忘记那段记忆,是你身体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如果真的太痛苦,就忘了吧。”
她不信任他,告诉他的细节模棱两可,他对她的帮助很有限。
但他光是听描述,就知道那定然是十分痛苦的回应。
十年前,她才八岁。
那一年,也是她母亲秦瑶去世的时间。
从人体里流出来的红色玫瑰花,怪诞且诡谲,能有什么好的寓意?
如果涉及杀人场景,那流出红玫瑰的人体是谁?
她或许还会面临危险……
林奕明忍不住联想,明正宏坐拥偌大的财团,他的双手还干净吗?
他的母亲呢?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林老师,你能抱一下我吗?”
她忽然提要求。
林奕明放下帕子,朝她张开手臂。
还没等时夕抱上,诊疗室的门被敲响。
也不等里面的人反应,门就被推开。
赫然是眀师俞。
林奕明侧眸看他一眼,然后结结实实地将时夕抱在怀里。
他轻拍她后背,低声说,“不管有什么心事,都可以找我,把我……当成哥哥那样吧。”
是出于怜惜也好,愧疚也好,他不可抑制地对她生出保护欲,确切地说,是责任感。
不管她心里到底有什么结,他希望她能再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