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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性命相要挟,要师父磕一头救一人,稍有犹豫就放箭杀人,他硬是咬牙跪上碎石山,我看着他额头和膝盖磨了一路的血,坚持到了最后。”

回忆起那时的画面,兰卿晚看到宁南清的眼中明显晃过不忍的泪光,越往后说越是流露出与其性子不符的悲愤,压着声隐下喉咙里的呜咽,“师父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兰卿晚听得思绪纷乱,云初他从未说过碎石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想竟被羞辱至此,不自觉咬得下唇发白,又听人接着道出——

“师父其实本可找机会逃脱的,只因周同寅扔出了师叔的贴身铜钱饰品,师父怕你落入周同寅之手性命难保,才答应自废武功。”

说得难过,宁南清似不愿再回忆,没有再说出后面的故事,回身看向兰卿晚,“师叔,你真的很幸运,无论世事多少险恶,至少还有一个人,永远在你身后,哪怕你永远都不会认可他。”

娓娓道出的一席话,似石子骤然扔向溪流,炸出水花涟漪,搅乱了原本的平静。

兰卿晚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心绪如蜂狂蝶乱般繁杂,他面色霎时发白,皱紧眉颤着,陡然失力地摇头。

云初,竟是为了自己,才自废武功的?!

手里的茶杯端得有些不稳,温热的茶水溅到衣上些许,他也不顾,慌然走过去扯上宁南清的胳膊,“师侄,劳烦你让我见云初,我要见他。”

有些站不稳,他晃了晃身,宁南清怕他摔了茶杯,连忙接过来放下,等他慢慢平复了些,能够站稳,才松手退开,“师父要我保密他的行踪,不可对外宣扬。”

“我不是外人……”

兰卿晚从不擅长与人周旋,眼底已浸出淡淡湿意,他俯下身去,微微低头,迫切的语气里含着明显的无奈,“你让我见他吧,让我见他一面……”

僵持之下,眼看天色就要亮了,可兰卿晚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宁南清也苦恼得很,“师命难违,师叔如何要这般为难我?”

“我只是想见到云初。”

绕来绕去,还是要见到人,宁南清一脸纠结,实在奈何他不得,“师父临行前已为宗门安顿好一切,对外也宣称是师叔一剑重伤了他才不治身亡,你们都不会再因师父的事受连累,师叔心系兰氏,何不早些回去?”

“我没有要杀云初!”

兰卿晚的话里带着颤音,仿佛心口被人剜了一刀般作痛,几乎压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从没这样想过,这话是云初同你说的?他是这样想的?”

“师叔不满师父在宗门所为,众人都看在眼里,又何必自欺欺人?”

宁南清长叹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虑,“不管真相如何,江湖中人只知师父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师叔非要继续闹大,就是枉费了师父的一番苦心。”

敬人七分,宁南清只好朝兰卿晚跪下,“出了这个屋子,师侄今日之言便不会再认,还请师叔,见谅。”

兰卿晚堪堪退步,明白了宁南清不会松口,隐着喉间的酸涩,目光转向内院,“我不为难你,我自己去找……你这儿找不到,我再往别处去找。”

“兰师兄?”

罗郁方才一直插不上嘴,这会儿跟上来,不知是想劝还是别的,兰卿晚却不管,直直往内院屋舍里走去。

一间间地寻过,并没有昭云初的踪影,连养伤的汤药罐子都不曾发现,果真是没有待在这儿。

希望落空,神情一点点黯淡下去,已然方寸大乱,兰卿晚有些晕眩地闭了闭眼,罗郁上前扶稳,他却一把挣开,沉着步子往外走去,不肯就此放弃。

可事实如同在宁南清家中一般,无论是曾经的住所亦或是药铺,包括山林里养伤住过的木屋,都空空如也,蒙上了厚厚的积灰,没有一丁点住过人的痕迹。

兰卿晚颓丧地扶在一棵树旁,朝山林的木屋回望。那时他们身陷低谷,藏身于此,虽吃住简陋些,到底日日相伴,彼此安心,可现如今云初下落不明,存心躲着他不出来,让自己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