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祝吟辰吃完第三个棘皮果的时候,四周已经没有拉姆在走动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眯着眼望向地平线处,漆黑的夜幕上正渐渐升起一轮血红。
这个时间,该轮到她执勤了。
随行的拉姆们在地底开拓了新的隧道,地表上则开了一个半封闭的地窖口做遮掩,祝吟辰走出丛林,与不远处守在地窖口的大颚打了个招呼后,独自向东北方向的树林深处走去。
远处传来不明生物的夜啼声,她俯身随手摘了一支路边草丛里的花,一路平安无事。
树林深处是一片湖泊,湖面波光粼粼,在血红的天光下闪烁。
行至此处,四周没有什么明显的动静,祝吟辰沿着湖泊走了一圈,观察一圈四周的丛林地面,确定了没有百骨出没的踪迹。
就在她准备返程时,身后平静的湖泊却突然响起汩汩的水流声,动静大得如开水沸腾一般。
祝吟辰猛地顿住脚步,腕间青筋顿时绷紧。
她警惕地慢慢回过头。
一座小山似的黑影,从湖中心渐渐升起,几条触手自沸腾的湖面缓缓伸出,环抱住中心那枚巨大的、半透明的螺壳。
地面草丛间隐秘的黑暗中,其中一条触手无声无息地向她爬去,经过的地方在草地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血色天光照拂下,看见那张“脸”的一瞬间,祝吟辰瞳孔微缩,一颗心蓦地悬了起来。
她悄悄地退后了半步。
拉姆们临走前居然没告诉她,她们把穆巴塔安置在了这里。
感觉到左脚踝处传来无声无息地环上一圈冰冷的肉感时,祝吟辰脸上不得不浮上一个尴尬的微笑。
“原来你在这里啊。”
她托着脚踝的触手,有些蹒跚地上前几步。
“你刚出生不久,就离开埃勒伽什这么远,感觉还好吗?”
穆巴塔静静地不作声。
祝吟辰盯着那双闭着的眼睛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张“脸”其实只是一个生物热感视力的拟态器官。
为了缓解一下气氛,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身子微微向后扭去。
“现在这么晚了,你应该也累了,早点睡吧。”
然而,她明明表明了想要离开的意思,脚踝的触手却不曾有半分松动,底下的吸盘牢牢地抓附着,且隐隐透出些越缠越紧的势头。
二虫就这样陷入了僵持。
祝吟辰站在原地,默默思考了半天对策。
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片压迫感十足的巨大身影已经几乎贴近她的面庞了。
视野被庞大的阴影笼罩住,空气里迎面传来湖底深处湿寒的气息,带着一点生骨肉的血腥气,她几乎能想象到口器深处的黏膜、神经血管和肉壁随着呼吸蠕动起伏的样子。
而这具活生生的躯体外部,两股沉甸甸的重量在冥冥之中错落往下,最终沉落到她的双肩之上。
透过半透明的螺壳,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静谧的面庞边缘处勾勒血红的天光,祝吟辰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与其说面前这生物是安提的孩子,不如说是埃勒伽的孩子。
黑暗、孤寂、死亡,庞大的生命力封闭在血与肉的海洋中。
“我又看见你了,伊塔。”祝吟辰听到沉闷的声音从那巨大的螺壳里发出。
听起来好像……比预期之中意外地要更稚嫩一些?
“你在干什么?”穆巴塔紧接着问道,像一个好奇的孩童。
祝吟辰回过神来,为了掩饰异样,她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沉声道:“巡逻营地。”
“营地是什么?”
……啊?
祝吟辰意外地看了一眼穆巴塔。
这种最基本的常识,南纳居然没教她吗?
不对,她好像还没来得及见到南纳,就被大颚们抢先一步抬走了……
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