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温暖是不属于川上富江的。

不合时宜的暮光促使他不含任何真实度的话语多了几分可信度。

我的心脏莫名漏了一拍，居然因为他的言语古怪地安定下来。

我真是疯了。

我不能再和川上富江待下去，我怕自己最后也变成像他这样的疯子。

我是非常惜命的人，我绝对不要像他这样拿命来获取愉悦。

觉察出自己不对劲，我狠揪了自己胳膊一把，想以此让自己清醒些。

虽然很讨厌疼痛，但这是为了让我保持清醒的下下策。

疼痛让我的烦躁情绪稍升，我在心里狠狠地给川上富江记上一笔，正欲推开他离开，但川上富江却忽然紧紧握住我的手腕。

他像是当真为我担心，双目死死地定格在我胳膊上被揪出的红印，眉眼低垂，声音喑哑到极其恐怖的程度，问。

“芽衣，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他是最没资格问这句话的人。

怒意达到顶峰，我不再顾忌其他，用脚狠狠踹向川上富江的小腿，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用手掐住他的脖颈，问：“川上富江，你在演什么？”

“让我感觉到最彻骨疼痛的人不就是你吗？”

被刀狠刺入的感受无人能体会，我每次回想起来时都会忍不住发抖，神经也会因此崩溃。

可给予我最大疼痛的人居然披上了“善良”的面具，关心我，甚至问我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不觉得太可笑，太荒唐了吗？

我眼圈都有些发红，掐住川上富江脖子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川上富江咳嗽两声，他的五官虽然逐渐因为我对动作而扭曲，可却还是不掩美貌。

他没有反抗，伸出手握在我掐住他脖子的手上，在我的手上施加着力气。

他是真的想要帮助我杀掉他自己。

在即将丢掉性命的关头，川上富江却笑了。

虽然视线逐渐模糊，可他却还是直勾勾地盯视着我，黑沉沉的瞳孔将我锁定，笑着问。

“芽衣，你要杀掉我吗？”

他阖上眼睛，做好赴死的准备，喃喃道：“那芽衣将我杀死后，就不能再和我生气了，好吗？”

43 ? 川上富江07

◎死了（一更）◎

毫无疑问, 川上富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紧握住脖颈的手力气逐渐减少，我咬住下唇，瞬地松开手。

杀死川上富江并不会让他痛苦, 只会让我的手上白白沾染鲜血，我不做这么吃亏的事。

可我明明是放过了川上富江一命, 川上富江却拉住我的手腕，黑沉的眼眸透露出无辜与疑问，尾音上翘：“芽衣，为什么不将我杀死呢？”

他的语气裹了一层蜜一样, 黏稠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将“杀死”的恐怖词语说成撒娇的样子，恐怕也只有川上富江一个人能做到了。

黑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 他睫毛轻颤，卷翘眼睫沾染上些许泪珠, 又问：“芽衣，你不想原谅我吗？”

我神色冷冷：“你在说废话，没人会原谅杀死自己的人。”

我站起身，将小刀反手握在掌心，寻找着可以度过这一夜的安身之所。

天色逐渐黯淡, 夜间的学校比白天更加危险，许多心胸险恶的人都会趁这个时候设计杀死敌人。

遮蔽视线的黑暗蕴藏着诸多危险。

川上富江似乎很失落, 他垂下头沮丧地跟在我后面, 出奇地老实了一阵子，没再“芽衣芽衣”地喊, 也没再说那些无厘头的话。

就在这时, 脚步声猝然从走廊的另一端传过来。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 顾不得川上富江, 我以最快速度侧身闪到身旁的教室内部，蹲坐在地将背部靠在门上，屏住呼吸聆听着外面的声音。

川上富江的反应也很迅速，他蹲在我的旁边，抱住膝盖垂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