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旃从中拣出字眼陈述了一遍:“他说是我派他去刺杀的。”
谢月檀想要一箭双雕,既除去情敌,又除去他这个眼中钉——难道他没思及这番行事后自己的下场,要拖着他一起下黄泉吗?
做了被恶狼反咬一口的东郭,萧清旃心下无甚触动,道:“我知他为何刺杀皇后,而我,何以刺杀皇后?”
萧煜领会他言下之意:谢月檀为什么要杀皇后你我都明白,而我萧清旃又不属意于你,为何要杀皇后?
说话时萧清旃神情如往常寡合,漆黑眼瞳中也无风雨也无晴,他待任何人皆如是,他眼中容不下任何人,萧煜只感被蔑视和不敬,分明自己乃八荒共主,国师之位尊奉于万人之上如何?他也是位居其上的君王,可萧清旃哪儿有这份自知之明?他连他也一视同仁地不放在眼里!何况那样一双眼睛、那样的眼神,不只此时此地,记忆中还有无数个相似的时刻、无数个如出一辙的眼神——同样姓萧,他从来比不上他。
一股热血上涌,冲得颅顶发热,回过神时他已拔出一把刀冲将到萧清旃面前,几声惊呼响起,拉他醒过神。
眼前萧清旃泰然自若,垂目瞥一眼他执刀的手,毫无眼色地继续火上浇油:“谢月檀会听我的?”
“五日前,我将他带回太素宫。”
“今日他见过的,不只我一人。”
“事涉陈国,理应请来陈国诸侯一并定夺。”
皇后乃陈王之女。
萧煜迅速冷静下来,面沉如水,盯着萧清旃看了一刻,随即勾起唇角一笑,“不必了。”
“今夜乃寡人大喜,不宜见血。”
“不过一场误会。”
“但……此人冲撞了皇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目光扫向地上的人,如视尘埃泥垢,“来人,鞭笞罪人,以儆效尤。”
高大的男人捋起衣袖,挥舞手臂,虬结的肌肉绷起,甩开一条油量的乌黑长鞭,虎虎生风,长鞭蛇一般飞窜向地上的人,当即在他身上爆开一声烛火爆裂般的脆响,劈开一道殷红的血痕。
谢月檀本人事不省,也被这一鞭子抽出反应,口中发出痛苦又虚弱的呻吟。
男人动作不停,刻不容缓地落下了第二鞭、第三鞭……半空中随之溅起鲜血和碎末——有布料、也有肉屑。
萧煜对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又若适才什么也没发生,笑吟吟地对萧清旃说道:“国师,迩来南边的蛮子多有异动,那些丛林里的养蛇佬擅施毒、驱蛇、毒蛊、幻阵,有些棘手,你修行有成,行的是仙法,对付区区不入流的妖人不在话下,寡人有意派你往南边襄助大军,穿破迷障,焚毁蛊巢,教化南蛮。”
“术业有专攻,擅长毒蛊之人、阵法之人、幻术之人,我可一一为陛下网罗,对症下药,自然药到病除。”
“凡夫俗子,岂比得上国师?”
“陛下此言差矣……”
萧清旃一心推诿,萧煜端出笑面虎的作态,耐心与他周旋,滑不留手。耳听鞭声爆响,不知多少下了,萧煜是有意不说要鞭笞多少下。鞭下那人的呻吟渐弱渐低,萧清旃微不可察地凝眉,道:“够了……”
“臣接旨。”
“如此,寡人便安心了。”
萧清旃低声再说一遍:“够了。”
萧煜抬起手,边上的男人收起鞭子。
谢月檀身上的衣衫裙袂已碎裂成缕,一大片浸在他身上涌出的血里。
萧清旃举步上前,踌躇一瞬——他不爱在人前显露法术,只有垂首将人从地上揽起来,因谢月檀遍体鳞伤,也不好如之前一般扛在身上,而是将人打横抱起,他抱着人折身走入太素宫,行经萧煜身侧时听到一句:“萧清旃,这世上当真没有你挂怀之人事吗?”
萧煜莫非以为他在意此人?
“从没人死在太素宫前。”
“呵。”皇帝含义莫名地笑了一声。
萧清旃将人送上床榻,随后是真想束手不管了,只是谢月檀原本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