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们这些旧朋友断了往来,历史又重演了啊。侯烛这次失踪前没有和你说吗,大概是那些人露出了然的,藏着隐秘恶意的笑:玩腻了吧。
那时,苏芙整烛整烛地睡不着觉。睡着了也总会做噩梦,梦见侯烛正在死去。当他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宁愿侯烛是真的躲在哪个销金窟里醉生梦死。
没有任何线索,他也不能再找了,必须回去工作——还有房贷要还。苏芙坐在工位上,面对着电脑里运行的程序,突然抬起头,看见侯烛进来找他了,笑着对他说话。
当幻影消散时,苏芙停止了对空气的喃喃自语。一直很器重他的学长兼老板正站在他面前,眼带同情,叹了口气,建议他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失踪三年后,侯烛真的回来了。完好无缺,没有“死去”,甚至不像是受过伤。
人没事就行,苏芙并没有相信他是进精神病院了。也许这次又是在失踪后找到了“真爱”,流连忘返,所以把留在旧世界的他抛在脑后了吧。想到这点,苏芙的心隐隐刺痛。
就算侯烛再怎么表演,他也不会再奉陪了。他只是个疲于生活的普通人,没精力陪少爷再玩一次。
合上书,洗了个澡,苏芙在睡前又看了一眼手机。微信上有十几条未读消息,结果是侯烛连续发了十几个柴犬表情包。
侯烛:我没有说要放弃。
侯烛:晚安
苏芙没回复,关灯睡了。
他以前做噩梦,曾梦见侯烛被看不清形貌的黑色怪物分尸,梦见侯烛被旋转的锋利锯齿一块块割开,鲜血渗进地板的缝隙里,然后哭着醒来。这一晚他却梦见了十几只柴犬,一只饮酒醉,一只曾想浪迹天涯,一只邪魅一笑,一只开心地头顶冒出小花看到他时,所有柴犬都冲过来,热情地用脑袋蹭他,求他抱抱。
早上醒来,苏芙回忆起梦境,发了片刻呆。
该死,都怪侯烛发的那一堆表情包。
微信响了。
侯烛:早啊。柴犬咧嘴.jpg
打工人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最近苏芙的公司接了新业务,甲方是个反复无常的@#,特别擅长提出一些“五彩斑斓的黑”“流光溢彩的白”“放大的同时再缩小一些”这样的要求,偏偏这又是一笔大订单。作为一个小公司,全员都被调动起来,折腾得烦不胜烦,包括苏芙在内。
这天傍晚,苏芙开车回家,侯烛一如往常在车库里等他。
“你要是有烦心事,可以和我说说啊。虽然是前男友,我们也可以像朋友一样聊聊嘛。”侯烛好像看出了什么,说道。
他又从背后变出一只又大又毛茸茸的玩偶,一只金黄的小狮子,塞进苏芙怀里。
“别扔这个,好吗?我定制的一对,没了一只,另一只会很伤心的。”
看来他知道,一直以来他送的花束被扔掉,糕点被送给保洁阿姨,奢牌衣服被投进了小区捐衣箱里。
“另一只玩偶是什么?”苏芙有些好奇地问。
“是只兔兔。”侯烛笑着说。
“哪里像兔子了。”叠词词,恶心心。
还有这只小狮子,侯烛把它当做他自己吗,为什么不是只柴犬?
侯烛转身,摆了摆手:“要是喜欢就放在枕边,你要是不喜欢,就藏在衣柜深处吧。”
“谁会放在枕边”,苏芙抱在怀里嘀咕。但是这么大一只毛茸茸、金灿灿的布偶,让他因工作产生的郁闷,消散了许多。
抱着布偶进了电梯,苏芙突然发觉,他还没有问过侯烛失踪的三年间发生了什么。之前都没有想去详细了解。
当然,侯烛说他去了怪谈世界,还说他被关在了精神病院里。这两种说法,苏芙都不相信。虽然他也不愿意相信,侯烛是在外面寻欢作乐,忘了回来。
也许他应该再听一听侯烛的说法。哪怕他告诉自己,他每天都在精神病院里无所事事,看日升日落。
回到家,苏芙把小狮子放在了床头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