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意识到自己的脸颊一片湿润。
裴玄衍见她醒来,眸中忧色未褪,手指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声道:“是不是魇住了?我方才叫了你许多次,都没能叫醒你。”
怕她抗拒,他的手一触即分。
顾清嘉用胳膊支撑着身体从榻上起身,乳燕投林般扑进了他怀里。
师父偷偷折腾她是不对,但他可是个活人啊!
裴玄衍身形一僵,眸底泛起波澜,手臂缓缓上移,试探着搂住了她,见她没有闪躲,手臂微微收紧。
顾清嘉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呼吸着身上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哑声道:“师父,顾景和他回来了,他回来索我的……”
她话音骤然一顿。
别的鬼都是索命,顾景和索的东西,它正经吗?
裴玄衍轻抚她的脊背,缓声道:“别怕,你是做噩梦了。他掉下悬崖,被狼群分食,回不来的。”
顾清嘉紧搂住了他的腰,当时杀顾景和时,她从师父那儿抽调了人手,因而他对顾景和是如何死的一清二楚。
她摇了摇头:“师父,他真的回来了,他变成鬼来找我了。”
是梦还是现实,她还是分得清的。
裴玄衍眸中忧色愈重,轻拢住她的后颈,让她抬头看他,眸光逡巡过她苍白的面容,放缓了声线:“鹤卿,这世上是没有鬼的。”
顾清嘉与他对视,嗓音喑哑道:“师父,真的有。”
她真想告诉他,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借尸还魂,却知这是不能说的。
她扯开自己的衣襟:“师父,你看,他亲我了。”
裴玄衍神色愈发凝重。
顾清嘉观察他的神色,意识到了什么,从床头的柜子上拿来一面镜子,借着月色望向镜中的自己,虽然模糊,却能依稀辨认她身上是没有痕迹的。
她手一松,镜子落在了床榻上。
是他吻得太轻,还是鬼本就是无法留下痕迹的?
她抬眼看向师父,心知他是不会相信她了,说不准还会以为她疯了。
裴玄衍蓦然将她紧搂入怀中,清冽的嗓音染上喑哑:“鹤卿,别怕,变成鬼又如何?他既然敢回来,那就让他再死一次。”
顾清嘉微微一怔,道:“师父相信我?”
裴玄衍修长的手轻抚她的发丝,轻声道:“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相信他回来了,那你该多痛苦?”
顾清嘉攥着他衣襟的手骤然收紧。
她一时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轻声唤道:“师父。”
今夜她可以浅浅原谅一下他。
裴玄衍低声道:“别怕,师父会陪着你的,安心睡吧。”
他轻拍她的脊背,抱着她轻轻摇晃起来。
顾清嘉耳根有些发烫,师父这是把她当孩子哄了,可心却渐渐平静下来,朦朦胧胧间,进入了梦乡。
……
那日之后,顾景和的鬼魂如一颗巨石般沉甸甸压在了她心头,让她想起来便觉不寒而栗,他暂时没有现身,但她可不觉得他是放过了她,若是不能把他超度或镇压了,他定会一直缠着她。
她又多了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寻觅有道行的道长,师父也在帮她。
她虽精力充沛,但忙碌起来,也怕自己的身子吃不消,便又给自己加了餐。
皇帝召她入宫,眸光掠过,在她腰身上停留了一瞬。
顾清嘉心道不妙,最近她吃得开心,把自己要在皇帝面前维持的病弱人设给忘了,万一他觉得她身体健壮了,不像他了怎么办?
那她的小皇帝梦不就碎了。
清瘦程度不够,演技来凑,她轻咳了一声,眉眼染上几分倦怠,这才准备行礼。
皇帝眸光微沉,低声道:“不必多礼,你这是怎么了?”
他从座椅上起身,朝她走来。
顾清嘉低垂着眼眸,恭声道:“陛下,臣无事,只是近来总觉得有些疲乏。”
皇帝骨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