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他如玉的侧颜渡上一层黯淡的光晕。
他没有回答,只低声道:“鹤卿,别给菜偷偷加辣,仔细胃不舒服。”
言讫,他拨开车幔,下了马车。
顾清嘉看着空荡的车厢,提高声线对车夫道:“跟上师父。”
车夫恭声道:“世子,恕难从命,阁老交代了,一定要将您安全地送回府中。我想依着您,暗地里的那些护卫可不依。”
顾清嘉心下叹了一声。
马车驶至裴府,她用过膳,行至书房,从书架上随手取下一本书,并未坐下,站在那儿翻看了起来。
良久过去,师父还未回来,她走到案前,坐下来休息。案上放着一把断了弦的古琴,她抬起手,轻触了一下。
恰在此时,门边传来裴玄衍清冽如山中泉水的嗓音。
“我已遣人去搜寻更好的给你,这把琴不祥。”
她立时抬眸,起身走到他面前,将他从头看到尾,见他身上萦绕着血腥气,却并无伤势,心下松了一口气。
裴玄衍轻声道:“顾景和本就受了极重的伤,起身都难。我命人牵制住他的属下,本能了结了他,却被人拦住了。”
他顿了顿,道:“是圣上的人。”
顾清嘉眉心轻蹙,皇帝要用顾景和试毒,这事关他自己的生死,自然不会允许任何人断他的生路,安插人手在情理之中。
师父此举,会不会惹得他怀疑?毕竟若是师父知晓其中内情,杀顾景和,四舍五入,便相当于谋害君上了。
她心知不能再瞒着师父,将皇帝身中剧毒、用顾景和试药之事据实以告,道:“圣上定会护着他,我们得从长计议。”
裴玄衍眸光一沉。
半晌后,他低声道:“你是如何知晓圣上中毒之事的?”
顾清嘉心道自然是书里看来的,这却是不能直言的。
她道:“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裴玄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顾清嘉心知这般隐秘之事,她就这样敷衍过去,师父未必会信。不信也无妨,虽然这么说不大好,但她终究是仗着师父宠溺包容于她。
她轻声道:“师父,让我帮你处理手上的伤口吧。你刚才说要送琴给我,是不是想教我弹琴?伤势未愈,如何教呢?”
她轻牵住他的衣袖,与他一同来到厢房,取出了药箱。
她捧起他的手,将他的衣袖挽至手腕以上,低垂着眼眸,认真细致地处理起伤口。
她与楚云梦熟识,平日里耳濡目染,多有交流,又懂一些现代的医学知识,包扎起伤口来,瞧着跟大夫一样专业。
她神情清冷而沉静,尾巴却要翘上天了。
她可真是样样精通,师父一定很满意她这个徒弟吧。
裴玄衍看着她大夫一般驾轻就熟的动作,心渐渐沉入谷底,只觉心口似有一把钝刀在搅,手上传来的细密的刺痛,丝毫比不过心间的痛。
他脑海中翻涌着四个字——久病成医。
徒儿得被折磨到什么地步,含泪给自己处理过多少次伤口,才能熟练至此?
他不敢想。
察觉到裴玄衍的手轻颤了一下,顾清嘉微抬起眼,轻声道:“师父,可是觉得疼?我会轻……”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拥入了怀中,雪松般清冽、又夹杂着些许颓靡的血腥气的气息包裹住了她。
他略显失控地抱紧她,像是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吐息喷洒在她颈侧,激起一阵颤栗。
顾清嘉身形轻颤,难耐地后仰,挣扎了两下,却被他用胳膊紧紧箍住。
这拥抱似乎超过了师徒之间的界限,可她抬起眼,只在他眸中看到了翻涌如潮的、被压抑着的情绪染成墨色的怜惜。
虽然不知道师父在怜惜什么,但她不再挣扎,静静地伏在了他怀中。
……
回府后,她知晓顾景和伤得太重,一时半会怕是爬不起来,却没将日记本从衣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