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皇帝携一身沉冷之气趋步而来,刚走到门外,便听见了隐忍着痛苦的低吟,隐约夹杂着几声泣音。
他眉眼霎时间凝上一层霜意,抬脚踹开了房门。
“砰——”的一声,震得屋顶都仿佛晃动起来。
顾清嘉心下一惊,回眸看去,只见皇帝大步朝她走来,眸光阴沉到极致,压迫感侵袭而来,仿佛要择人而噬。
她知晓依皇帝的身份和性情,他不会屑于亲自动手,只会命侍卫将人拖下去乱棍打死,这副要亲手杀人的模样,应该只是表象。
可怎么死不是死啊?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走。
皇帝在她面前站定,她从矮凳上起身,正要行礼,他骨节分明的手却猛地攥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抱到身后安置好。
她猝不及防之下小飞了一阵子,落地后抬起眼眸,看见眼前一幕的刹那,瞳孔骤缩:“师父!”
只见皇帝青筋暴起的右手紧攥成拳,狠狠砸向了裴玄衍的面门,拳风呼啸,力道之重,分明是冲着活生生把人打死去的。在她喊出“师父”的瞬间,他的拳势似乎更重了几分。
她心念电转,迅速地估计了一下局势,皇帝动手前将她抱到了安全地带,说明他目前不仅不想打她,甚至不愿波及她。
应该是因为榻上那次她演得好,在他面前立了哪怕疼得发抖,也要忠君听命的人设。
他这指甲盖大小的圣眷,让她预判到她上前阻拦,应该不会被顺手打死。
她踏前一步死死从背后环抱住了他的腰,见这样拦不住他,把心一横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她心知为师父说话只会让他更愤怒,急切道:“请陛下息怒,气大伤身,打人伤手啊陛下。”
柔软的身体紧贴上来,皇帝动作一滞,冷声道:“你别急,等朕杀了他,再来收拾你。”
裴玄衍面对皇帝的拳势,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眸光沉静,嗓音清冽道:“鹤卿,站到一边去,别被伤着了。”
顾清嘉将皇帝搂得更紧,腿缠在他腰上爬了上去,胳膊勒住他的咽喉,以阻拦之名,行勒杀之实。
她脸蹭到了他的后颈,脸上未干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肌肤。
皇帝感受到颈间的湿润,身上寒意更重,正要带着身上的“负重”挥拳再打,眸光却无意间落在了一旁桌上的药盒上。
他沉声道:“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顾清嘉想让他想起她的“忠诚”,嗓音闷闷的,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哑声道:“陛下,好疼,和上次一样疼。”
皇帝眸光骤沉,一时间顾不上裴玄衍,搂住她夹在他腰上的腿,朝门外走去:“朕命人传太医。”
顾清嘉回头看向裴玄衍,用眼神示意他快走。
皇帝也不知是发什么疯,竟对阁臣动手,这政治斗争的方式也太朴素了。
被皇帝背至近处的宫殿,放在殿内的软榻上,顾清嘉眼尾已挂上了来的路上想尽了悲伤之事,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眼泪。
她嘴里的伤实在太轻了,要是再不装一装,皇帝定会治她的欺君之罪。
她现在是豌豆状元郎。
皇帝见她眼睫被泪水打湿、面色苍白至极,拢在袖中的指节骤然收紧,伸手去撩她的下摆:“朕看看。”
顾清嘉忙将腿缩回来,哑声道:“陛下,没伤在那儿。”
“伤在哪儿了?”皇帝俯下身,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顾清嘉垂着眼睫,低声道:“回陛下,嘴里,臣吃果子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臣不敢欺瞒陛下,真的好疼。”
言讫,她还抽噎了一下。
空气骤然凝固,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感受到皇帝身上的气息愈来愈沉冷,顾清嘉暗道一声不妙,他可别因欺君之罪斩她的脑袋啊。
“吃果子?”皇帝声音中裹挟着彻骨的寒意,指骨分明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直面他的视线,“朕是不是同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