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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她照实说道:“我感觉有人在看我,很可能是顾景和。”
裴玄衍眸底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忧色,他垂眸掩去,清冽的嗓音染上喑哑:“别怕,他这次伤得那般重, 下榻都难, 总不能爬过来找你。”
徒儿怕是因顾景和生了心病。
心中暗道他真的能, 顾清嘉轻声道:“师父不信我吗?”
不信的话,那她只能身体不舒服了, 她才换了一身新衣服,可不能又沾上阴气了。
裴玄衍清冽如泉的眸光静静注视着她,俄而缓声道:“我信。”
顾清嘉唇角微勾,将右手的糖葫芦递给他。
这两串糖葫芦可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又红又圆, 瞧着就甜。
裴玄衍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一瞬,伸手接过,与她一同朝马车走去。
“师父, 好吃吧?”
“好吃。”
两人皆是一袭白衣,远望如同一对仙鹤相偎而去。
二楼,顾景和望着那只稍小些的鹤,眸光柔和得近乎诡谲。
属下经通传后入内,战战兢兢向他回禀。
“大人,裴阁老将顾世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出一趟门,带了不少护卫隐在暗处,自己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们的人寻不到机会。”
顾景和没有动怒,眸光愈发柔和,嗓音低柔得如同呢喃,却无端令人毛骨悚然。
“不急,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你说,要是她的父亲重病濒死,她总会回府探望吧?”
属下额角渗出冷汗,却不敢抬手擦一擦。
一条人命只为引一个人回府,还如此轻描淡写,侯爷可也是大人的父亲啊!
可他只敢恭声道:“大人英明。”
……
回到裴府时,中天之日西斜。
顾清嘉与去书房处理公务的裴玄衍作别,顾自回了卧房,小憩了一阵子,便起来伏在案边钻研制艺。
门外传来敲门声,仆妇恭声道:“世子,阁老命人给您量体缝制的衣裳做好了,您可要过目?”
顾清嘉心念微动,侧首看了一眼搭在圆桌旁圈椅上的外袍,她不是都已经穿在身上了吗?
除了这件以外还有七八件呢。
她温声道:“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房门响动了一声,只见那仆妇领着十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捧着几件衣裳。
那仆妇先是同丫鬟们请安见礼,随后恭敬地道:“世子,这些大多是秋冬的衣裳,现下便能上身。是什么料子自然无需您这等贵人在意,但都是再名贵再舒适不过的好料子。”
顾清嘉打眼一看,只见这些衣裳大多都是绛红、缟羽、天水蓝等色。
她最喜穿白,其次是红,再次是蓝,这些衣裳里,也是白色最多。
她走到近前,随手摸了摸其中一件,这是一袭夏装,四合如意云纹绛色尖摆圆领袍,内搭一件同色系的衬摆直身,衣料轻薄柔软,夏天穿着会很凉快。
她揪了两下腰侧的尖摆,觉得这很像两个小翅膀,不由轻笑了一声。
她笑时如雪映流光,众人只觉室内霎时间亮堂了不少,离她最近的那个丫鬟更是红了面颊。
仆妇上前一步,笑道:“世子,这身衣裳可是阁老亲自选定的样式,等来年入夏上身,您又是这等品貌,那可真是将一夏的风流都穿在身上了。穿着它参加诗会、去京郊的园林消暑,又不知该有多潇洒快活。”
顾清嘉心中蓦然泛起轻缓的酸涩,像是被人用羽毛轻轻拂了一下。
等来年入夏……
他是想让她对明年抱有期盼么?哪怕是小到一件衣服。
她的轻生之念是一场误会,师父待她之心却真的不能再真。
敞开的门外响起轻而沉稳的步伐,她微侧过头,一袭白衣的身影静立在门边,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他注视着她,眉眼清冽之至,又似乎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