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恭恩约束兵卒,不过是顺势而为。谁料洛阳的百姓都如此单纯,竟然因此而对她感恩戴德,还真的相信这个什么鬼教。”
此时,颜如舜已飞身跃上一间屋子的屋顶,目光望向对面房间里正向圣女画像磕头的人影,沉吟道:“我见过很多老百姓,越是穷困的,越是挣脱不了苦难的,反而越容易相信鬼神那套说法。何况如今乱世……他们即使不信诸天教,不信这画里的圣女,也会相信别的神佛。”
凌岁寒闻言一愣,她便是从来不相信鬼神的那类人,然而当年她自断一臂落下大临山悬崖,为召媱所救,从昏睡之中醒来的刹那儿,看见山谷里的美景,也曾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去到了仙界,又能否在仙界里看到父母。
颜如舜继续道:“其实能让人心里有个寄托,哪怕是幻想,也不算什么坏事。关键在于,秦艽骗他们信教之后的最终目的。古往今来,无论盛世乱世,都有不少邪僧妖道借着佛道的名义大肆敛财,但秦艽嘛……她应该不会是为了谋财?”
凌岁寒道:“你猜猜这画像里的圣女是谁?”
颜如舜道:“不是朱砂吗?”
凌岁寒道:“你再仔细瞧瞧。”
颜如舜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足尖一点,纵身一掠,又跃到对面房间的屋顶,身形一个倒转,倒挂于屋檐边,透过窗户,更近距离地观察起屋中的画像,仔仔细细瞧了半晌,这才回到凌岁寒身旁,思索道:“与朱砂是像也不像。朱砂的五官更精致,且她的神态表情永远不会像画中女子那般柔和。”
凌岁寒道:“你还记不记得舍迦曾与我们说过,朱砂与曲莲的相貌有几分相似?”
颜如舜点点头:“所以,秦艽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把曲莲当做圣女顶礼膜拜?”
“若仅仅是如此,那倒罢了,但我担心……”凌岁寒低声道,“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如今诸天教能在洛阳城如此风靡盛行,除了大冀朝廷的扶持,还有极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诸天教弟子大多精通医术。他们近来居住在城中几家有名的寺庙里,不少百姓来向他们求医,他们会先让对方在家中供奉一幅圣女画像,诚心叩拜七日以后,他们才会给对方一碗圣女赐下的圣水,喝下圣水,不一会儿对方晕晕乎乎倒下,便会有一名诸天教弟子伸出三根手指为对方把脉。
颜如舜在窗外悄悄看到此处忍不住笑了起来,搞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还不是要诊脉才能为人治病。
可是下一瞬,躺在床上的男子也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明明紧闭着双眼,还在昏睡之中,却手舞足蹈,脸上表情透着一种兴奋,笑声到最后甚至有些癫狂。
颜如舜的神色渐渐变得沉重:“那圣水到底是什么水?”
“我曾私下里与那些百姓接触询问,他们都说自己服下圣水后,被圣女带到了仙境,还在仙境里与自己最想见到的人重逢。我说这不就是做了一场梦而已?他们却说若只是做梦绝不会如此真实,绝不会所有细节都历历在目。所以近来许多根本没得病的百姓也纷纷前来寺中,向诸天教求取圣水。我几次想要拿一点那所谓的圣水,可惜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凌岁寒说着将自己出门时带上的一个小葫芦递到了颜如舜的手中,扬眉道,“你来得正好,这事只能交给你来办。等拿到‘圣水’,你再去赉原或者鸿洲,把它交给舍迦或者九如法师。我总觉得这水肯定藏着古怪,说不定是什么毒药,会对人身体有害。”
颜如舜拿着葫芦在手中转了个圈,想了一会儿,悠悠道:“你今儿带我在城里四处看了这么久,你消失不见的这段时间,晁无冥他们不会奇怪你的去向吗?”
凌岁寒道:“近些日子晁无冥时不时问我,我投靠魏恭恩的事儿如果被我师君得知,我师君会如何对待于我,会不会派人与我联络。我已经想过,大不了我就和他说,今儿我师君派了人来找我,我一整天都在处理这件事。”
颜如舜若有所思:“你觉得,他希望你师君如何对待于你?”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