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也不错,册子上记载的东西我能重新派人打探,只要不落在别人的手里就好。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明日我再来见你。”
望着尚知仁转过身渐渐离去的背影,凌岁寒心中顿时一凛,只觉遍体生寒。
因为她相信,尚知仁说的是真话。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在又一轮酷刑袭来的时候,她身体承受不住,逐渐陷入了昏睡。
“符离,符离……”
耳畔传来最温柔的声音,凌岁寒缓缓睁开双眸,最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眼前一片晕眩,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前方晨光熹微中一名妇人如远山清水的眉目,才欣喜地叫了起来:“阿母!”
“阿母,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她顾不得别的,也无心思考自己为何会在此处,蓦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一步,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自己的母亲,张开双臂,她仍然存在的双臂,眼看着就要抱住母亲的身体。
——又扑了个空!
刹那间,崔琅真与她的距离再次变远,比适才更远,手里握着一柄匕首。
匕刃抵在脖颈。
“一个人的武力再高,永远抵不过千军万马。”她的母亲依然对她微笑,温婉的、坚定的、更让她心痛的微笑,“但你要记住,无论面临什么处境,出于什么缘故,要做什么事,都不能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
下一瞬,匕刃在颈边一划,鲜血四溅,崔琅真倒在了地上,消失在了凌岁寒眼前。
凌岁寒还是来不及阻止。
“阿母!”
她尖叫了起来,睁大双眼,触目所及之处一片昏暗,几名身着铁甲的官兵笔直地站在铁栏杆外的铜灯下,朝她投来狐疑的目光。
是梦啊……
她又做了这个梦。
当年自从召媱答应收她为徒,她有了报仇的指望,绵长的悲伤开始一寸寸吞噬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几乎夜夜都做这个梦,持续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每一次梦醒之后,心痛的感觉比白日练阿鼻刀的疼痛还要剧烈十倍百倍,这让她永远忘不了母亲临死前的那句话“一个人的武力再高,永远抵不过千军万马”——而当今天子,正是这世间拥有千军万马之人。她不愿去想,但又常常忍不住去想这个现实,单凭自己一个人,纵然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功,真的就能对付得了千军万马,取走谢泰的人头吗?
因此尽管师君反对,尽管要忍受如烈火灼烧般的痛意,她也坚持修练阿鼻刀,就是想着或许能以此刀在千军万马之中闯出一条血路。
后来时间流逝,她武功小有所成,她对自己越发有信心,已有好几年没再做过这个梦了。
直到这次中了胡振川与尚知仁的奸计,被那些江湖豪杰围攻,被官兵关进大牢,又打碎了她的信心。凌知白武艺确实卓绝,可天下间比凌知白武功更厉害的高手绝对还有不少,凭她自己本身的武功,竟对付不了一个凌知白加二十来个江湖武士联手,那么她不得不承认,纵然自己施展阿鼻刀法,杀得了上百人,却不太可能杀得了上千人。而她幼时曾进过禁宫,她太清楚禁宫之中究竟有多少侍卫值守。
这才不禁让她的噩梦重现。
而尚知仁的提议对她来说是很诱人的。
其实大崇十二卫,要数铁鹰卫的地位最低,纵使是铁鹰卫的将军平时也很难有面见天子的机会,其他裨将甚至小兵更是绝对不可能近得了圣人的身。不过作为铁鹰卫将军,倒是有权安排自己卫队将士在宫中的值守人员与时间,她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合理规划时间路线,寻找接近谢泰的可能。
所以,若真能当上铁鹰卫将军确实是一条很不错的路。
但凌岁寒的脑子里没有闪过哪怕一瞬与尚知仁做交易的念头。
却不是怕尚知仁反悔。
尚知仁豢养了那么多暗探杀手,虽然各有所长,武功却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她——不然这一次尚知仁也不会与胡振川合谋,联合众多江湖高手的力量来对付她——经此一事,相信他很想找一个顶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