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舜淡淡一笑道,“那些年她一直很想知道原因……”
在那女童八岁以前,她最大的愿望是得到父母的认可与疼爱。
她常常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表现还不够好,父母才不爱自己。为此,尚是总角孩童的她,每日天不亮便起床,主动做家里各种杂活,在母亲下厨的的时候帮着打下手,一旦父亲回了家她还得端茶送水,仿佛婢女丫鬟一般。纵是如此,她仍然得不到父母的一句赞扬。
这让她偶尔也不禁对自己的父母生出一点怨气。
相较于父亲,她怨的更多是母亲。毕竟父亲每天不知道忙些什么,在家的时间很少,她和他的接触自然也不多;但母亲不同,她们朝夕相对,她平时的痛苦更多来源于母亲。
不过大部分时候,她心中若有怨,她都强行将它压了下去。谁让她是他们的女儿呢,尽管那时候她还没有读过什么书,然而从她出生起在这世上所听到、见到的、接触以及感受到的一切,都告诉她孝道的重要,天底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身为儿女必须无条件接受父母给予自己的所有,无论是爱还是痛苦。
是以每一次,母亲为了一些小事责骂甚至责打她之时,她只能够咬牙忍着。直到有一天,母亲又不知因为什么事而心烦意乱,打她打得狠了,她实在忍不下去,跑出屋子,爬到了院子里一株大树上躲着。而正巧,这一幕被她的父亲,那名刚刚回家的江洋大盗撞见。
他看着她爬树的动作,若有所思。
第二天,那大盗教她轻功。
这是父亲第一次愿意教自己东西,女童有些不可置信,学得极其认真。从早到晚,整整一天时间过去,那大盗看着她的表现,很满意地笑了起来:“你轻功天赋还真不错。”
从此以后,他既教她轻功,也教她别的武功,还教她什么钩针开锁、顺手牵羊、以及如何隐藏自己的行踪等等技巧。她虽不明白学这些有何用处,但她发现自己学得越好,父亲对自己的态度也渐渐变得越好,她简直受宠若惊,便忘记了父亲曾经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只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只是她的母亲依然对她冷漠。
那也没关系,女童一向很容易满足,纵使在从前父母都暴力对待她的那几年里,她也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看到一朵花开,听到一声鸟鸣,都足以让她欢喜,何况如今这世上终于有了一个人愿意爱自己,她觉得自己应该知足。
若说有什么她不太能接受的遗憾,是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于是,在某日她又学会一套极复杂的轻功身法以后,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与父亲提起这个话题,希望父亲能为自己取一个正式的名字。那大盗闻言皱起眉头,不知是想起了何事,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麻烦”,恰于此时院里又飞来两只暗黑色的乌鸦,“哇——哇——”的叫声粗劣嘶哑。
“袁雅。”他突然决定了她的名字,“你以后就叫袁雅吧。”
又过一年多的时间,在袁雅十岁那年,那大盗带她出了一趟远门,于深夜时分,潜入一座高门大宅,他独自进入一间屋子,命令袁雅在屋门口守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立即向他禀报。袁雅愣了愣,意识到父亲此举的目的,犹豫道:“这是别人家的东西,我们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就拿走他们的东西,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最近两年,那大盗对她确实还算不错,偶尔会允许她到市井里走走瞧瞧,耳濡目染世情百态,因此即使从未读过书,她仍拥有朴素的善恶观。
那大盗冷冷瞪了她一眼:“什么别不别人家!甭管什么东西,我凭我自己的本事拿走,那就是我家的东西,明白吗?”
袁雅顿时不敢言语。
倒不是害怕父亲的责罚,她心底有一种隐隐的预感,一旦她为了此事与父亲争执起来,父亲会像舍弃一柄生了锈的刀般舍弃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父亲的喜欢,她不愿意失去这份“父爱”。
为此她什么都愿意做。
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