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但只要让她们高兴,让她们欢喜,她们从指甲缝里随便抠出一点什么来送给我们,也足够我们接下来半个月过上好日子不是?”
庞亮未料到她竟是有此打算,犹豫道:“那……那要是她们吃完这顿饭就走了,什么都不给我们,我们岂不是亏了吗?”
“你啊你,不但眼皮子浅,胆子还这么小。你说说同样是做生意,怎么有的人能日进斗金,我们一天天起早贪黑也赚不到多少呢?因为有的人敢赌!今儿好不容易机会来了,也不知道这几位贵人为何会跑来我们无日坊居住,但她们肯定住不长久,我们必须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抓紧了,赌一把,搏一把,你明不明白?”
年轻汉子被自家娘子说得愣愣的,一时无言。
满娘不再理他,继续烙饼。
厨房与前屋隔了一扇木门,尽管门板不厚,隔音不强,但他们确实有意控制着自己的说话声,倘若前屋坐着的只是几位普通人,绝对听不清他们在厨房到底谈了些什么。偏偏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哪怕是后厨有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传到她们的耳内也异常清晰。
而前屋里,颜如舜正在给谢缘觉解释,灯油对于寻常百姓家而言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负担不起,自然无法像富贵人家那般彻夜灯火不熄。谢缘觉与凌岁寒听罢缘由,心下颇为感动,如此说来明明满娘是与她们第一次见面,明明她自己家中也甚贫困,还这般热情待客,这样的热心肠实在难得。
然后,她们便听见了厨房里满娘与庞亮的这番对话。
她们一怔,心内又登时五味杂陈。
尤其是凌岁寒,若在以前,依照她的脾气,她知晓有人故意接近她,巴结讨好她,乃是别有用心,欲从她身上得到某种好处,她不掀翻饭桌已是客气。
但这会儿,她看着桌上燃烧的油灯,一旁不知因何缘故破了几个洞的窗户,以及满娘与庞亮两人身上穿着的显然已缝缝补补无数次的旧布衣裳。
她的脾气实在发作不起来。
更何况,前日她们才看过了百花宴的奢侈糜烂,今日又看过了西市的热闹繁华,此时此刻目睹这陈旧简陋的空室蓬户,对于她与谢缘觉而言都着实是一种不小的冲击。
待到满娘将春饼端上桌,她们也没再说什么话,始终由颜如舜与对方聊天交谈。直到她们四人吃饱,起身准备告辞,谢缘觉这才从荷包里摸出一小锭银子,要再买几份春饼作为明日的早膳。
满娘惊喜不已,搓了搓手道:“可是……可是这么多银子……”
谢缘觉道:“你都拿着吧。今后我们大概会一直住在这里,或许偶尔还会馋这一口,这算是我们提前付的钱。”
“那也太多了。”满娘嘴上客气了两句,实则双眼已亮起了光,忙忙将银子接过,随后亲自送了她们出门。
走出满娘家三十余步,四人回到昙华馆,明月已上枝头,谢缘觉抬首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低声呢喃出口,也不知是在询问身旁之人还是她的自言自语:“长安是一个好地方吗?”
凌岁寒没让她的话落空,第一个回应她:“今天白日在西市,你说过,长安是个好地方。”
谢缘觉道:“但现在,我又有些想不明白了。”
任何人的想法都会发生变化,甚至反反复复地变化。
“我以前听人说,这世上每一种毒药生长之地的附近,也都会有解药生长。”颜如舜忽然笑道,“谢大夫,我对医术不是很精通,这个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每一种倒不至于。”谢缘觉颔首道,“但部分毒药的附近确实会生长与其相克的解药。”
“万物相生相克,这是自然之理。或许,这也就是这世上有好就有坏、有恶便有善的原因。无论我们在白日里看到什么,夜里又看到什么,这都不奇怪。极乐世界,无间地狱,它们一直以来都同时存在,不过——”颜如舜很郑重地道,“我仍认为长安是一个好地方,很好的地方。”
“好在哪里?”尹若游默默走在她们一旁,低首看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