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坳里,离你落崖的地方很远,还算安全。”肖焕将几样新鲜采来的草药扔到药炉里,“不过很快就会不安全了,官兵很快就会发现这里。”
云舒的心咕咚一沉。
她默默攥紧炕上被压得紧实的茅草,极力保持着镇定道:“官兵?你见到官兵了?”
“对啊。”肖焕道,“我救你的那天晚上就见到了,要不是把你藏在狼窝里,你当夜就被抓回去了。还好你身上没几斤肉,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把你弄到山坳里来。”
云舒一听,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额头上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的,似乎快要裂开。
她被肖焕救了以后一直昏昏沉沉的,几次想开口问他,都因身体不适放弃了,可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呢,薛恒是一定会找她的,活要见她的人,死要见她的尸。
换言之,她的处境依旧很危险,一点也不安全。
想到这里,云舒当真是如坐针毡,恨不能插上翅膀从这里逃走,她急忙问肖焕,“我昏睡了几天了?”
“两夜两天。”肖焕道,“再不清醒过来,我就要把你丢回崖底了。”
云舒一凛,忍不住多打量了肖焕几眼,见他一脸严肃,不似在开玩笑,谨慎了些问道:“你知道我被官兵追赶,还敢救我?”
“我救你的时候不知道有官兵追你啊。”肖焕懊恼地说,“我都背着你走了一半了,官兵忽然找了过来,我若不带着你藏起来,被官兵一并抓走还能解释清楚吗?此刻怕是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云舒一眼,“那可不是一般的官兵,我们寻常百姓可得罪不起。”
云舒听罢一阵哽咽。
肖焕说的这些她都记不起来了,却打从心里里感激他,毕竟,若没有他的帮助,她要不已经见了阎王,要不又落回薛恒的魔掌。
便有些不好意思,握住了双手问:“那你……不害怕吗?”
肖焕翻了个白眼,“救都救了,害怕有用吗?”
他往药炉里添了两根草药继续道:“再说了,我又不时常待在这里,发现官兵搜捕过来,我提前跑了就是,他们把你抓走了,我搬回来接着住。”
云舒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愣了好一会儿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肖焕撇了下嘴角,安静地熬药去了。
茅草屋里骤然安静了下来,云舒揉了揉胳膊腿,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走到屋外转了转。
茅草屋外空空荡荡,除了几个晾晒草药的架子和灶台,锅具,什么都没有。连绵起伏的群山将她环抱,弥漫着青草香的空气将她围绕,除了虫鸟蝴蝶,以及在茅草屋里熬药的肖焕,一个活物也没有。
真是够清净的,就是心里乱七八糟。
云舒尽量忘却薛恒这个人,只提醒自己要赶紧逃,当然,逃命的前提是养好身体。
遂去看熬药的肖焕,“药好了吗?”
肖焕瞥她一眼,“好了。”他将药倒在破陶碗里,“一听这口气就是使唤人使唤惯了的,不过,你体内有大量寒药,是给人做小的吧?”
云舒面上一青,苦笑,“是给人做奴的。”
肖焕闻言一愣,放下陶碗,从地上捡起只笔,沾了沾口水,在身后的木板上一笔一划写起来,“麻黄二钱、桂枝三钱、防风三钱、羌活一钱……”
他拍拍木板,“记得付钱。”
云舒走过去,拿起陶碗老实巴交地说:“我没钱。”
肖焕难以置信,“你偷跑出来没带钱?!”
“嗯。”云舒抿了口滚烫的汤药,“我什么都没带。”
肖焕震惊了,瞪大了眼睛问她:“户籍呢?路引呢?也没带?”
云舒:“没有。”
肖焕目瞪口呆,含着笔杆上下将她一打量,皱着眉问:“你什么都没有,是打算挖个洞自己把自己埋了,还是躲到深山老林里当野人?”
云舒低着头往碗口吹气,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