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安家落户,完全不顾及她的主子是个喜静嫌闹之人。
薛恒很少为难下人,自然也没有因为这些事责难她,如今想来当初的决定果然正确,否则他如何能见到如斯惬意美景,顷刻之间拂去心头的气躁。
便在院里里转了一圈,饶有兴致地喂了喂鸟雀后进了屋子,照常坐在红柞木百宝嵌玉兰太师椅上。
身前的紫檀雕灵芝纹条案上,摆放着一封火漆加封的密信,信中内容他于数日前已经知晓,是他的大堂兄薛悯率关宁军击退北狄进攻,一举拿下广陵五州的消息。
便将密信点燃,往火盆里一丢,朝美人榻上忘了一眼,道:“怎么没人进来伺候?”
文妈妈汐月等俱在外间,房门外守着,闻言,齐刷刷跪在地上,道:“回世子的话,如今云舒不在,未得世子指派,我等不敢近身伺候。”
薛恒不可置信地一皱眉,“她还病着?”
文妈妈道:“是。”
薛恒略一思索,冷笑:“这都几天了,怎地旁人都好了,偏她还没好?”
文妈妈低着头回答:“大概是那丫头身子弱,她三年前落了一回水,许是没养回来,伤了根本。”
“哦?”薛恒豁然起身,“反正无事可忙,走吧,带我去见见我那身娇体弱,久病不愈的丫鬟。”
——
云舒在床上躺得好好的,忽然间听到一阵嘈杂声,紧接着窗外站满了人,为首之人身材高大,器宇轩昂,即便隔着两扇紧闭的窗子也能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威压。
她险些一个骨碌从床上摔下来,因为她知道,是薛恒来了。
对此她早有预料,不过是能拖则拖,能避则避,只要她还病着,薛恒就绝无可能让她进屋伺候,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宁愿苦苦忍受病痛的折磨,缠绵病榻,也不愿意喝药的原因。
可这并不是完全之计,除非老夫人忍无可忍,宁可冒着得罪薛恒的风险也要发落了她,否则总有招架不住的一天。
她想过自己会赌输了,却没想过败局来的如此之快。
“云舒,世子来看你了。快过来给世子请安。”
不多时,窗外传来文妈妈尖利的催促声,云舒不得不挣扎地坐起来,软绵绵下了地,冲着窗外的那道影子一磕头,“奴婢云舒给世子请安。奴婢身染沉疴,久治不愈,恐不能伺候世子,心中愧疚万分,望世子珍重己身,远离这不详之地,如此,奴婢方能安心。”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越说声音越低,说道最后竟是支撑不住,重重喘息咳嗽起来。
这倒不是她装出来的,实在是被这水疫折磨的够呛,不仅人瘦了一圈,身上还起了还有水泡,奇痒无比,她到底没忍住挠破了几个,冒了血,结了痂。
此一番当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都怪那窗外之人性格古怪,不肯放过她。
云舒越想越气,越气越急,渐渐的连呼吸都没有力气,只伏在地上一个劲喘,待她好不容易喘过来一口气,薛恒猛地一抬手,推开了隔在他二人之间的窗子。
大片明亮的阳光涌入,刺痛了云舒的眼睛,她用袖子遮住脸,好一会儿才拿下去,看了看那窗户外面立着的人。
是薛恒。
那一张英俊非凡的脸教人过目难忘,何况与之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云舒只看一眼轮廓便能将他认出,并不得不承认此人当真生了一张好皮囊,尤其是那双颠倒众生的瑞凤眼,即便被金灿灿的阳光笼罩的,依旧熠熠生辉,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云舒慌忙低头,竭尽所能地藏起了她惨白无血色的脸。
可薛恒还是看清了。
不过十余日没见,这小丫鬟瘦了许多,腰细如柳,锁骨清晰可见,不知几日不曾更换过的衣衫皱皱巴巴地罩在身上,像被狠狠蹂|躏过。
面如白纸,双眸漆黑如墨,见到他的刹那涌出无限哀怨,转瞬间又化作怯生生的模样。
变化的倒快。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