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人在安德门站了很久,直到那小黄门一脸疑惑地过来,才转身回了南六所。
正值晌午,南六所里一片安安静静,却有个女官打扮的女子半躲在榕树下,愣愣地看着院门。
“贾姐姐?”薛宝钗走过去一看,顿时愣住了。
贾元春被声音吓到,下意识紧张地转身一看,见是她才松了口气,“是你啊,这个点怎么从外头出来了?”
“公主派我去办了点事,”日头太烈,眼看着贾元春面颊有汗,妆粉也有些斑驳起来,薛宝钗唤了她往里走,“姐姐先进来吧。”
从正门到九公主的小院要路过八公主的,越靠近那,贾元春就绷得越紧,下颚线僵直,活像是要炸毛的猫。
直到进了薛宝钗的房间,她才如释重负地坐下,交待起自己的来意,“书房的女官说八公主今日说了不得意的话,贵妃娘娘派我来训斥她。”
说是训斥,就八公主那样的脾气谁敢管她,不然甄贵妃身边那么多女官,怎么只有一个贾元春来了呢。
前些日子里薛宝钗见贵妃派人来给公主送东西,这些领赏的好伙计可一次没见贾元春来过。
“啊!”
隔壁院子里突然传来宋清涟尖锐的哭喊声,又飞快地压了下去,两个姑娘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进宫来搏富贵,谁没有自己的苦衷呢。
薛宝钗垂下眼帘,就像是自己今日为借皇家势保住薛家一样,贾元春当年进宫,不也是贾珠已死,家里没了顶梁柱,想着再为贾家二房,也为整个贾家博一场富贵吗?
她们都被家人所累,偏又被家人所爱,只能一辈子痛苦地放不下家人。
“多谢你带我过来,若是直接进去,怕是正撞八公主枪口上了,”贾元春看了看外头,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任是无奈地起身,“罢了,左又逃不过的,我去吧。”
“薛妹妹,”她强撑着一抹笑脸看向薛宝钗,“听闻你后日就是休沐了,劳烦你帮我向老太君,还有母亲问个安。”
“姐姐客气。”
薛宝钗起身送她,就见贾元春的身影消失在隔壁院子里,不一会就听见八公主尖锐的呵斥声,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炸响,贾元春一身狼狈,额角通红地走了出来。
她心底应是又惧又恨,但就是这样,也不敢跑,只能装作无事地出了南六所,向深宫走去。
因为甄家两家是故交,也因为她进了宫,一直依附在甄贵妃光芒之下。
依附于人者,又怎么能对主人露出獠牙呢。
许是挨了呵斥,八公主今日脾气格外的暴烈,再过一会,宋清涟也捂着脸踉踉跄跄地跑出来了,朝着御花园跑去。
她神色有些不对,薛宝钗眉心一皱,莫名想起御花园里的那片湖,她找了南六所的女官略提了提,就有宫女追着方向去了。
“殿下,”见人去了,薛宝钗也不再关注,转身进了萧娉月的主屋。
九公主挂心姐姐,一直没睡得着,睁着眼睛躺在榻上,见她进来赶忙坐直身子,“怎么说?”
“情况不太好。”薛宝钗摇了摇头,尽量委婉地讲了讲,即便这般,听到景康帝有意把端嘉公主嫁给老狼王做继室的时候,萧娉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和亲已经够苦了,更何况还是嫁给一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老鳏夫呢。
“为什么,为什么啊,”萧娉月脸埋在被子里,一声接一声地喊,“六姐姐这么好的人,满宫谁不夸她得有孝慈宣皇后之风,怎么要落到这般下场去了呢!”
薛宝钗任由她哭着,过了一会才把人从锦绣堆里挖出来,低垂下眼,又悲悯又无情的眼神像是庙里香火渺渺里端坐的菩萨。
“殿下金枝玉叶,应该比臣女更清楚才是,”薛宝钗叹了口气,抚了抚她鬓角的黑发,“天底下不是是个好东西,就要有好结果的。”
“江南除了产丝绸茶叶,还产一种砖,”薛宝钗徐徐道来,“要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