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知名导演和新人演员的恶意揣测。
或许也包括后来覆盖其上的,对富家小姐追求心上人的妒羡想象。
兰又嘉点了点头,目光仍然澄澈,嗓音也是柔和的:“我本来想找机会跟你道谢,还有道歉……但后来又觉得,你可能不想听我说这些。”
“对,不想。”梅戎青说,“幸好你憋住了。”
她说得平静,心头却泛开微妙的波澜。
目光也因而盛满了就在眼前的这道真切身影。
这是难以避免的注视。
原来兰又嘉已经听过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但从未表露出愤怒或难过。
他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脆弱。
所以,她决定更直接一点。
“兰又嘉,那天我问过你,是不是找到了能让自己心情很好的事,你说差不多吧。”
温柔却冷冽的声音落在耳畔,沉甸甸的。
“现在,你要修改答案吗?”
兰又嘉看着这道在迷惘时刻出现他面前的身影,忽然弯了弯眼眸,纤长的睫羽掩去了那些不明来由的湿润涩意。
“嗯,那天我答错了。”他诚实地说,“我可能发现了这件事是什么,但没能真的找到它。”
“我再也不可能拥有它了。”
“为什么?”问的人语气平静,“因为你快死了?”
答的人亦很平静。
“对,因为我快死了。”
堆满了旧时代书刊摆设的房间,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这片寂静浸染着天边浓烈的夕阳,暮景残光金灿灿地涌进视野,灼得人目光发烫,几欲鼻酸。
良久,始终垂眸盯着手边琴键的青年轻声问:“梅导,一个总是想着爱情的人……是不是很愚蠢?”
他想,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因为爱情至上是幼稚可笑的,梦想、家人,或是金钱,才最该珍重。
人人都这么说。
可梅戎青却给了他一个不同寻常的答案。
她说:“那要取决于他心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兰又嘉面露茫然:“别的东西?”
“嗯,像是什么事业理想、亲朋好友之类的东西。”梅戎青说,“如果他为爱情耽误了这些东西,我会觉得愚蠢。”
“如果他心里只有爱情,就不一样了。我喜欢这样的人。”
“……为什么?”
因为心里只装着一件事的人,足够偏执。
因为她也是个偏执的人。
所以梅戎青挑了挑眉,温声回答他:“你就当是惺惺相惜吧。”
惺惺相惜。
兰又嘉想,这也是个声音很美的词。
他还想,尽管上天待他薄幸,却真的总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送来一点点光。
不够多,但已经足够他照亮剩下的路。
岁月朦胧的钢琴教室里,目光怅然的青年仰着脸,看向站在面前的人,像等待解惑的学生,认真地说:“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可却不能告诉他。”
因为他没有太多时间了。
这只能是一段没有结局的感情。
闻言,梅戎青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倒是终于松了口气,问:“这个人现在在哪?京影?”
“……不在。他也在剧组里。”
“已经在剧组了?那更好,省得我再踹人给他腾位置。”
“腾、腾位置?”
看出青年眼里的不知所措,梅戎青好笑道:“对,不然你们哪来的时间空间谈恋爱?”
即使尚不知道兰又嘉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对他又是什么想法,她也毫不担心。
因为她很确定,当这双眼睛里盛满晶莹爱意的时候,没人能真的狠下心拒绝。
“可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就因为你生病了?”梅戎青叹了口气道,“兰又嘉,你是不是以为感情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