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送去青州住了几年,也并无人用心教导,只是不曾短了吃喝罢了。
最早拿起针线时,她似乎连针脚都是歪的,那个绣得根本瞧不出是什么花样的香囊,赵承嘉曾在青萝院见过,还多问了一句,不过纪萝大约觉得丢脸,很快便收了起来,那时候他去青萝院也去得少,所以也确实再不曾见过那样的东西的。
那是他们成婚的第一年,彼此间说是夫妻,其实最多不多是比陌生人稍稍熟悉些而已。
但难得的是,两人相处间很是舒服,或者说,纪萝很让他舒服。
之后不知是第二年还是第三年,
纪萝针线上的功夫似乎好了许多,不知不觉间,他素日穿着的衣裳中有不少都出自于纪萝之手,只是别的纹样不多,唯独竹叶是最常见的。
有一回他随口问了她缘故,她脸色微红,犹豫了一会才说她只学了这一样。
旁的花纹样式多是层层叠叠,模样繁复,况且也多是赵承嘉用不上的,她原本不会这些,学这些本就不易,不如索性只学一样,只精一样。
时至此刻,赵承嘉已经记不得彼时的他到底是如何回答的,只记得那日午后,稀疏的阳光从叶缝中洒下来,恰好落在她的发间……
他突然有点想见纪萝。
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竟是少见地多了几分迫切。
他在假山旁的小道上停了片刻,而后转身往青萝院的方向去了。
青萝院的一切其实还是旧时光景。
即便是守孝之期到了后,他来青萝院的次数依旧不算多,甚至每回过来都是怀着要纪萝为他生下一个孩子的心思而来的。
并非真心愿意过来。
不过等他真正亲近了纪萝,食髓知味,他其实也知自己是有几分沉沦其中。
只是后来……
赵承嘉拨弄着梳妆台上的簪钗首饰,这些华贵的物件,她都留在了此处。
那日前来回话的下人也说了,她只带走了几件寻常衣裳,旁的,什么都没有拿。
似乎打定主意要同永宁侯府划清界限。
赵承嘉垂下眸子,心底生出地那阵异样之感宛如带着尖刺的藤蔓,几近疯狂地攀爬,蔓延,让他连呼吸都顿住了片刻。
月色从窗缝中洒下来,微弱的光亮让赵承嘉从那面铜镜中看清自己的模样。
他想,他对纪萝,应当还是有几分在乎的。
***
庄子旁的镇子名唤槐花镇。
这里虽说偏僻,可其实人却不算少。
纪萝几人到镇上时街道上已是人来人往,两侧摆满了各式摊子,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新的摊子,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纪萝下了马车瞧见这般景象,一时有些目不暇接,好在提前理清了要购买的物件,这才知道该从何逛起。
大约一个时辰后,谢元墨身上已经是挂满了东西。
一些菜苗种子倒也罢了,偏偏左右手各自提了一笼叽叽喳喳的鸡鸭,瞧着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
眼见需得购买的物件已经是差不多齐了,纪萝才放心地逛起街来。
这镇上的集市虽不如上京繁华,可却也有许多在上京不曾见过的东西。
纪萝被那些稀罕的东西吸引了视线,一时间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几人在街道旁一个小摊上买了点心,尝了一口之后纪萝忽地想起自己幼时常去的那家点心铺子,“旁的倒是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家的栗子糕最是香甜软糯,只是旁人倒是更喜欢桂花糕些,每日一早铺子还没开门呢,铺子门口便排满了人,等一开门,做好的桂花糕早已是一抢而光。”
芸枝自小跟在纪萝身边,自是知道这铺子的,她笑着道:“是,姑娘当初最是喜欢那家铺子的栗子糕,只是这栗子糕喜欢的人少,铺子老板做得也不多,有好几回姑娘赶着去,却都不曾吃上,还掉了眼泪呢,任凭怎么哄都哄不好。”
“那时年纪小,心里记挂着的也没别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