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她眼中带狠,可她从来没有这样盯过他,有讥讽和悲哀,彻骨的寒,像是要啖他的肉。
他久久未能言语,看住她的眼睛,第一次想要躲避。
乳娘拿来帕子,给她擦了嘴,又叫槿儿倒了热水过来。
岑璠似还是难受,紧皱着眉头。
乳娘给她顺着气,手忽然顿了顿,看向晋王,“殿下不如去找医士来。”
元衡回过神,见那老媪似眉间并无忧色,反倒是眉稍微扬。
一个念头陡然间闪过,元衡瞳颤动,先是心道不可能,而后却觉得不可思议,最后竟抑制不住去想。
那种期许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开始否认自己前段日子喝的药。
那药是从西域而来,虽是稳妥,可万一呢?
她的身子好了,那给她诊脉的医士几日没诊了,万一是真的呢……
元衡眼神清明了许多,和她眼中嗜血的恨意截然不同,满目欣喜。
渐渐地,就连她那眼中的恨意,竟然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穿好衣裳,叫人去找了医士。
医士来时,元衡站在门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衣。
那是因为他刚才想走近她,扶她躺下,她说了声“滚”。
她性子倔,爱生气,可这个时候生气总归是不好,他还顺着她才对。
元衡这么想,刚才便在乳娘几人的注视下,自己滚了出去。
如今医士来了,他才敢进去看她。
医士来时,地上的秽物被收拾整齐,妆台上被扫掉的首饰也摆回原位。
窗打开,散去难闻的气味,室内点起了他常用的沉香。
床上的帘幔被放下,乳娘守在外面,似是为难。
元衡唤了两声“皎皎”,却无人回应。
他便是手挑开那帘幔,只见那人在床榻端坐,身上的衣裳已经换过,在他掀开帘幔的一刹那,恶狠狠地盯住他,咬牙说了声“滚”。
这一声“滚”,一室都静了。
医士手一抖,提着药箱,不知道该不该走。
元衡抿唇,将那帘幔钩起,自己退远了些。
医士走上前,岑璠却不伸手。
乳娘轻轻跺脚,好言相劝,“姑娘
啊,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身子,也该看看才是……”
说罢,乳娘默默挪开点步,让医士上前。
岑璠还是撇开头,淡淡道:“让他滚。”
床边的几个人都愣住,医士脖后一凉,进退两难,
元衡抿唇,有自知之明自地己出门。
他站在门外,想听一二,可转头来又不敢听。
怕不是他想的那样,也怕就这么潦草偷听来天大的喜讯。
他走远了些,站在廊下,翘首望向房内的灯火。
那房内似是一直很安静,元衡想不到为何就这么安静。
过了一柱香,医士才从房内出来。
元衡上前一步,似是急切地看向门内,声音却又平和,“如何?”
这样的晋王实在让医士陌生,他一时觉得不知该怎么说。
可这事他也没胆子欺瞒,只得拱手行了一礼,照实说:“殿下,王妃她并无身孕……”
听到这句,元衡的眼神滞住。
那目光慢慢垂落,最后落向沉寂,似是整个人都变得冷了下来。
可他似是接受了现实,没有质问,只是很平静地问,“那王妃到底是怎么了?”
医士道:“王妃脉象浮躁凌乱,有些……”
医士一时觉得难说,他问了乳娘,知道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就照刚才王妃的脉象,若是真的有了身孕,这孩子在肚子里早就揣不住了,哪能还只是呕吐…
医士低下头,委婉道:“王妃心气郁结,又一时急火攻心,这平日还是不能太过操劳,否则很难有孕啊……”
这话元衡听得懂,他收紧了唇,脸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