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因为我这具糟糕的身体不能陪你白头偕老,不能年年岁岁与你长相守,所以你说,我应不应该和你道歉。”那些她不知道的真相还是由他带进棺材里吧,免得给她图增不喜。
燕珩提起酒盏给自己倒上一杯,仰头饮下。
那么好的雪景,那么好的酒,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喝到。
那日梅林煮酒过后,燕珩的身体就像是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肉眼可见的枯败下来。
太子尚年幼,朝堂上便由皇后和燕珩指定的三位辅国大臣相互把控,只等太子长大后归还皇权。
眠眠得知父皇要不行的时候,直接从国子监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哭着,“父皇,眠眠还等着你好起来带眠眠去放风筝,你答应过眠眠的,你不能食言。”
昔日打马游街,满楼红袖招的少年郎如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纱,遮住了满眼神采。
整个人不负往日恣意张扬的燕珩抬手擦着女儿脸颊边的泪水,“眠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要是在哭鼻子就不好看了。”
“所以答应父皇,不要哭了好不好………”他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让人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咳出血来。
“不要,眠眠在父皇的眼里一直都是小姑娘,眠眠才不要长大。”一向爱干净漂亮的小姑娘如今是连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都不在意。
因为她在害怕,害怕父皇丢下她和娘亲还有弟弟们。
“父皇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现如今五岁的安安和三岁多的平安也是围在床边哭成一团,生怕下一秒父皇就不见了。
胸腔里难受得喘不过气来,眼角泛起湿润的明黛也是第一次发现,他们三个哭起来简直和水做的一样没完没了。
明黛担心他们哭晕过去,便让奶娘将他们都给抱下去,也将最后和他独处的时间留给自己。
因为她很清楚,他的时间不多了。
随着三个小哭包一走,整个寝宫刹那间变得安静下来。
靠坐在床上的燕珩总认为他们之间有着很多的时间,以为自己真的能那么洒脱的接受自己的离世。
结果真正面对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罢了。
他甚至无法接受的是,当自己离开后她会不会马上忘了自己,又是否会真情实意的为自己落下一滴泪。
“皎皎,你喜欢过我吗。”在生命里的最后一刻,他仍是固执的想要求她一个答案。
哪怕是骗一下他也好。
抬手为他掖着被角的明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近乎冷漠的坐在床边注视着他从满脸希冀的哀求变成一片片灰败的死寂。
在他快要绝望之时,才缓缓开口,“重要吗。”
她的喜欢对他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挣扎着想要起身的燕珩还想要在问,可是他的力气并不能支持着他问出口。
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心中纠结的依旧只有——
她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朝来试看青枝上,几朵寒酥未肯消。
自明代诗人徐渭的《梨花》
第93章 番外 太后
江临白是永安十二年的探花, 少年高中自是打马游街过,春风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白日打马游街后,夜间等待而来的是那一盅贡酒, 雅座伺人杰的琼林宴。
而今夜举办琼林宴的地点定在花团锦瑟的芙蓉园,宴会的主人是太后归政后的少帝。
少帝虽年幼,但早有明君之相。
江临白因为不胜酒力就出来吹会风醒下酒, 靠在栏杆边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之时, 忽听远处传来走动的脚步声, 也让他的朦胧睡意瞬间跟着散去了大半。
直到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也不好继续装做没听见的出了声,“你是在做什么?”
提着六角琉璃宫灯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