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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过烫,单独盛了小半碗在旁边的小盅里凉着,可以先用。若觉得吃食烫口,旁边备了木勺木碗。]

这字和上次连淮给她的书信别无二致,她一眼便知,是他的笔迹。

然而放眼望去,却不见连淮的身影。崔莹不自觉地微微抿唇,他不当面侍奉,她理应生气的,却不知为何怒不起来。

她俯下身子将食盒拿起,进房用膳。连淮必然重新制备过早膳,否则不可能到这个点,一切都还热乎新鲜。

平日里她用的都是银器,传热很快,而木制餐具的隔热效果就会强许多。原来连淮也懂得这些,她还以为出生就锦衣玉食的人,从小都没有见过木制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用木勺喝着那一小盅温度适宜的粥,心想,他倒是挺会照顾人的……也不知道从前照顾过哪个七公主八公主没有。

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粥也没有这么好喝了。

“连淮,”她将神识放远,唤他道,“你过来。”

过了片刻,她感到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崔姑娘。”连淮试探性地道,声音微哑,仿佛一晚之间便病了一场,“我可以进来吗?”

“我的房间原本不许任何人进的,但你昨天既然进来过了,那往后也就无妨了。”崔莹冷冷地说道,“反正你生命的最后日子都要在我眼前度过,我也不必防着你。你还要侍奉我日常所有的起居,不进来也不方便。”

“好。”连淮闻言垂眸,压住心中的酸涩,推门进入。

这是一间宽敞而丰腴的屋子,里面的家具摆饰不多,更称不上华贵,却彼此之间遥相呼应,也将这室内的空间变得神秘而富有层次,有一种曲径通幽的妙处。

崔莹此刻正歪在屏风外的一张藤木摇椅上,右手撑着脸颊,侧转过半边身子对着门口,身上随意搭着暗红色软毯,只占了半边,另外大部分的布料都慵懒的搭在藤椅大片的空档之处了,更显得她身材娇小。

“过来。”她向他的方向伸手,声音懒懒的,便显得有些软糯。

连淮的心跳不自觉得快了几分,随即想到她厌自己,便不敢与她对视,生怕惹她烦心,心中又只剩失落与自嘲。

崔莹见他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抿了抿唇,不自觉的有些烦闷。

连淮察觉到了她见到他的不悦,心中苦涩更甚,只是沉默着一口口喂她早饭。

“太烫了。”崔莹偏过头道,拂开他的手。

连淮不防备之下,勺子被打偏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神色一顿,似有几分茫然和痛意。

她见到他这忍辱负重,不情不愿的模样,终于有了一种复仇的爽意,畅快无比。

“再换一个勺子吧。”崔莹笑道。

“好。”连淮就这样站在藤椅旁,侍奉她吃早饭。她摆明了要刁难他,时不时就挑出各种毛病,一会儿冷了,一会儿烫了,一会儿嫌快,一会儿嫌慢,层出不迭。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日头当午,他身上渐渐虚弱,有时便接不住她的脾气,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小碟小碗被摔在了地上。

“你不会拿稳些吗?”崔莹故作冷漠道。

“抱歉,惹姑娘烦心了。”连淮垂眸道,声音微哑。他此刻双颊已然浮上红晕,额前也慢慢渗出虚汗,身上越发无力,显然开始发烧了。

但他却强撑着不显,勉强控制喂她的动作依旧平稳温柔。

崔莹见他如此,心中冷笑。她才不会对他心软。他在最后一刻背叛她,拿走青云剑的事情,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现在说不定也只是在装可怜,好让她看着难受不再要他侍奉。

连淮抬手又喂她一口粥。

“我不爱吃这个。”崔莹挥袖打在他的手腕上。

她的力气并不重,袖面也只是软软的绸布而已,谁料连淮手上脱力,那碗竟然就这么脱手而出,滑摔在了地上,裂成几片。

“你故意的?”崔莹不由得恼道,“你想故意气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