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破灭(2 / 4)

春雪欲燃 布丁琉璃 11113 字 1个月前

无论寝室里赤诚的安慰,还是墙头俊美耀目的爽朗少年,皆只是阳光下易碎的幻觉罢了,她却险些当了真。

沈荔不再争执,抿着唇转身,身后的脚步声很快追了上来。

“沈荔,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我无话可说。”

沈荔静静凝视拦在面前的高大身躯,问道,“郡王还有什么事吗?”

“……”

萧燃低头看她,浓重的长眉紧皱,强压着闷气道,“月初休沐,你随我入宫一趟。”

沈荔并未问及是何事,想也不想道:“此次休沐要集中批阅月旦试的考卷,我抽不出身。”

“那等你阅毕题卷,晚膳时分再来接……”

“不必了,会很晚。”

无非是“傅母朱氏施压、演琴瑟和鸣”那一套,沈荔已无力应对。那晚的血腥气刺得她喉咙发痒,在感到旧疾复发的窒息前,她只想离萧燃远些。

萧燃在她面前连寻两次台阶无果,便也不再说话,只沉着轮廓分明的一张俊脸伫立云影下,看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心中没由来一阵烦闷。

“……不太妙啊。”

路过的崔妤远远观望,一脸惊悚,“上一个被他如此盯梢的人,已成了刀下亡魂。”

……

月旦试后的休沐,只是哄骗学宫夫子的谎言罢了。

辰正时分,太学与国子学的典学已各自驾着牛车,将各宫学生月旦试同考的糊名题卷送至教司署,供博士、夫子们交错批阅。

题卷皆被遮去了所属学宫与姓名,为的便是公平公正,检验两宫教学所得。

和诸位夫子的愁云惨淡相比,国子监那位年轻的易学博士却是满面春风,心情愉快。

问起原因,这位容貌端正的年轻博士抿着茶水,得意洋洋道:“吾押中了此次月旦试的义理阐释辩题,前日才与学子讲过,一字不差。抱歉了诸位,此番头筹非我门下莫属!”

闻言,一旁的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贤弟还是太年轻了些。”

年轻博士亦笑道:“贤兄此言,岂非是嫉妒愚弟哉?”

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唯有一把一把的朱批大叉画在学子的题卷上,带着唰唰的怨念,几乎力透纸背。

考卷虽封了姓名,但为人师者怎会认不出自己学生的字迹?

眼瞅着一个大好青年由意气风发变成愁眉紧锁,再变得狰狞愤怒,众人平心静气地抿了口茶:竟相信学生能记住夫子讲过的现题,果真还是太年轻了啊。

“啊……”

正在意兴阑珊批阅《乐经》考题的崔妤忽而发出了一声意外的,又有些谨慎的惊呼。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坐在主席上品茶监工的祭酒王瞻,而后轻轻碰了碰沈荔的手,将那份字迹端正干净的卷面指给她看。

沈荔小心接过那张写满字迹的大纸,置于案上以掌抚平,随即一怔。

这是柳慕清的字迹。

只有他写得一手颇具柳氏风范的拙朴楷隶,字字珠玉,旁征博引,是一份当之无愧的一甲答卷。

他是在月旦试归家后,才出的事,是以这一份题卷还未来得及销毁处理。

崔妤很轻地叹了声。

学宫不涉政局,作为夫子,焉能不为之惋惜?

沈荔始终神容沉静,只平静地收起那份作废的题卷,压在了镇纸之下。

“雪衣,你近日要小心些。”

崔妤将声音压得极低,很是忧郁担心的样子,“我观丹阳郡王时常窥伺你的动静,必是盯上你了!”

回到私宅别院,已是日暮天黑之时。

雨丝深深浅浅,被檐下灯火烘得毛茸茸,像是轻软的金线。

阶前的水洼、庭中的花木被金线一染,也漾起了细碎的金光,和着雨打芭蕉的密响,别有一番自然雅趣。

“萧元照潜伏太学不久,便查到了芸台书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