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
低下头,温热干燥的指腹将抽筋的五指慢慢舒展开。
“听见了吗沈哥?这大爷蛐蛐你呢。”
“我知道你能听见,你刚才都有反应了,你还说疼。疼了就说,这很好!超级棒!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难受?你得说你知道吗?不说我没办法帮你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沈止对周围的感知一点点恢复。
他的右手已经不再冰凉僵硬,而是被暖的发烫。
他盯着沈疾川的脸,说:“……把我当小孩哄呢,小呆子,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幼师的天赋?”
声音沙哑,很轻。
沈疾川猛地抬头看他:“沈哥。”
刚才在扭头发现眼前之人苍白颤抖的模样之后,他一下子就懵了。
ptsd,他瞬间联想到这个。
沈哥从来没跟他说过他有创伤应激障碍,之前说起他出过的那场车祸,也都是轻描淡写的一两句。
他也没想到沈哥应激这么严重,只是转个头的功夫,这人的意识就涣散了,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从刚才开始,沈疾川看着他这个样子,神经就一直绷着。
不是那种对于朋友、对于兄弟的紧张和担忧。
而是那种从更深、更深的地方钻出来的,像是流沙流逝于掌心时带来的惶然空落。
沈止微笑:“我好多了。”
沈疾川:“真的好多了吗?”
沈止盯着他的嘴唇,辨认片刻,说:“好多了。其实本来也没事,但还是谢谢你。”
他把自己的手从沈疾川手中抽回,然后把自己右手羽绒服的袖口卷下来。
可左手不知怎么使不上力气,他一用力就会抖。
“我帮你。”
“不用。”
沈止避开了他的触碰,控制着颤抖,将袖口成功放了下去,他额头一层细细的冷汗,抬了抬右手示意沈疾川看,还对着他笑了笑。
“看,我又不是废物,这还叫人帮忙。”
沈疾川觉得沈止的状态并不正常,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心想沈哥可能是还没完全缓过来,“那我先把水杯还给大爷,我送你回家吧。”
沈止看着他的唇,慢半拍的嗯了声。
沈疾川就去还水杯了,沈止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片刻后,他起身,先是踉跄了一下,然后才站稳了。
印象里,他十八岁这年的寒假,并没有出来看烟花会,因为家庭的压力,他这天也在打工赚钱。
刚才车祸发生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只是车祸没有死人,别人也只是寥寥说几句,他并没放在心上。
沈止知道这次只是个巧合。
可他心里却泛起病态的焦躁,他忍不住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为什么这种巧合就发生在了他眼前?为什么发生车祸的时候沈疾川正好在他身边?9⒌⒉依陆伶⑵⒏㈢
是上天冥冥之中在暗示他什么吗?
暗示他,即使他回来了,早就着手准备应对之后的事,也没办法改变之后的一切。
沈止走到湖水边,湖水黑黢黢,只能映出他大概的面庞轮廓。
可即便只是轮廓,他也能想象的出来,他刚才应激的样子有多难看。
其实直到现在,他好像也没完全恢复过来,他焦躁的情绪也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隔起来了,耳边很乱,心里很空。
沈止扯下口罩,想凑近看一下,看一下他脸上表情还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要在沈疾川回来之前改掉。
可刚朝着水边走了两步,他手腕就猛地被人抓住往后一扯。
沈止顿住,回头。
只见沈疾川呼吸急促,死死抓住他的手,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沈哥?你往水边走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