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日赵元嘉将二人逐出东宫,她们也不想回傅府,就跟着严五叔两口子一起去青华山上的那座别院居住了。山林僻静,正好躲过了接下去的那一段兵荒马乱的动荡,待到局势稳定,严五叔下山打听,得知太子被废,太子妃到元真宫出家修道,她们立即就找了过来。
胭脂恨恨的:“太子……哦,不,现在是幽王了,真是坏透了,没半分本事,只会那些个不入流的手段,这些日子来,我既担心娘子被他蒙骗了去、又担心娘子跟着他要吃苦,愁得我呀,晚上都睡不着。”
黛螺亦点头:“这样也好,娘子原先和幽王就合不来,如今虽则出家修道,总算和他脱开干系,以后就是自由之身,哪怕如今傅家垮了,还有西宁伯府为您撑腰,您有渭州的半座银矿、又有那么许多嫁妆,往好的想,不愁下半辈子没的依靠,总归我们两个会一直陪着娘子,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说到这个,傅棠梨这才发觉不对劲:“对了,当日韩家表兄也曾提过银矿一事,我且问你们两个,我的钱财呢,那银矿的凭契还有你说的嫁妆,如今都在何处?”
胭脂眼里还含着泪,一下瞪得滚圆:“怎么,幽王没把这些东西交付给娘子吗?岂有此理,那都是老夫人和夫人留给娘子的东西,他怎么能昧下?”
黛螺也变了脸色:“果真如此?那不成,我们得去幽王那里把东西都讨要回来。”
涉及自己的钱财,这可是顶顶要紧的事,傅棠梨片刻都不愿耽搁,当机立断,去找青虚子。
“这事情,我不太好出面。有人心眼小得很,我若是去见幽王,不论什么缘由,他必然又要生气,我不去触这个霉头。”她委婉地和青虚子商量,“思来想去,还是恳请师伯帮我走一探,您是帝王师,身份不同凡响,去给我家的两个婢子镇个场子,那才有排面,不叫幽王府的人看低了去。”
青虚子惯来是个老好人,满口答应了:“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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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窗紧闭,屋子里黑洞洞的,小山炉里点的熏香早已经凉成灰烬,空气里沉积着近乎腐烂的味道,正如赵元嘉此刻的情绪。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神情颓废,没有半分储君时温雅君子的风度。
所谓幽王,取“幽”字之意,他被令于幽王府中闭门思过,不得外出,其实他心里明白,终其一生,恐怕他再也走不出这方寸之地了,此时,他宛如被困于囚笼的兽类,粗粗地喘着气,一言不发。
齐乘风跪面前,他原是东宫率卫首领,太子被废为幽王,他也跟了过来,对赵元嘉依旧忠心耿耿,眼下压低了声音,极力劝说:“郭午是郭元俭的长孙,郭氏父子皆为先帝战死,郭家世代赤胆忠心,绝对靠得住,郭午愿效仿其祖其父,为殿下尽忠,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决断?”半晌,赵元嘉苦涩地笑了一下,终于开口,“怎么决断,你叫我拿什么和皇叔去争?别说郭午,就是当日郭元俭在时,也不能和皇叔匹敌,如今又能怎样呢?”
齐乘风是个血性汉子,言语掷地有声:“殿下才是先帝亲封的太子,这江山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殿下的,淮王得位不正,天下人未必都服他,郭午的兵马可护送殿下去蜀州,蜀州刺史亦愿为殿下效命,届时殿下登高一呼,自有先帝忠臣追随于您,无论成败与否,总强过一辈子被囚禁于这幽王府中。”
“不、不。”赵元嘉咬着牙,嘴唇颤抖,抱住了头,痛苦地道,“不行,我不行的、做不到……”
就在这时,外头有侍从来报:“殿、殿、殿下,有、有人上门来找您……”
侍从的语气听着很不对,赵元嘉勉强抬起头:“什么人?”
侍从不敢进来,只能在门外吞吞吐吐的:“是太……哦,不对,是元真宫的怀真师父,遣了人过来找殿下。”
“怀真?二娘!”赵元嘉眼睛一亮,激动地站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她在哪里?她叫人来看望我吗?”
第72章 第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