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的——他不愿意去看清。
仿佛看清了,也就承认了秦骁爱的是别人这个事实。
他不愿意,他逃避。
祝观瑜啊祝观瑜,你也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害怕失去爱的懦夫。
他在心底自嘲,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和过去那个痴缠懦弱的自己一刀两断的决心,看向苏铭诚。
——看清楚了。
提拔修长、笑意盈盈,儒雅斯文的模样。
这就是秦骁爱的模样。
反正不是他祝观瑜的模样。
看清这个模样的时候,他那架在火上灼烧的心好像一下子被烈火烧焦了。
那些灼灼的绵延的痛,变成了一瞬间的剧痛,而那瞬间过后,他的心彻底焦黑了、烧成灰烬了,再没有感觉了。
不会痛,也不会再爱了。
他居然能心平气和地打量这位苏公子,镇静而理智地思考,这位苏公子怎么会来,又凭什么来呢?
他对京中世家并不了解,只知道苏、李、金三家最为势大,苏铭诚出身苏家,跟秦骁的确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可是苏家现在也没法蒙荫出仕了,他以一个青梅竹马的身份,当然无法随军出征,他难道也已谋了官职,这回是以督军身份来的?
可既然他已经谋了官职,那就不再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世家郎君,而是家族排布下的一枚权力的棋子,家族的执棋者对棋子的每一步都有安排,安排他到东南来,是为了什么?
他和秦骁怎么样,祝观瑜没资格去管,但是谁要想把手插进藩地妄图搅动风云,他就不得不管了。
他道:“苏公子这回也来了。”
苏铭诚走过来:“大公子,好久不见。我这回……”
秦骁忽而打断他:“京中设立金翊卫,四处抓世家的错处,一旦抓住,便屈打成招,从去年底到现在,不少世家出身的官员都被清洗下去,这事儿大公子想必有所耳闻。所以我这次带铭诚出来,帮他避避风头。”
苏铭诚:“……?”
他的确是出来避避风头,但这不是秦骁安排的,是苏家为了保他好不容易安排下来的,秦骁明知道大公子中意他,自己先前配合他演戏已经招了大公子的嫌,这下到了东南,大公子的地盘上,他还这么说,自己岂不是要被大公子扒一层皮?
要不是亲表弟,苏铭诚真想当场和他翻脸。
你们俩的事儿,扯我一个外人做什么!
然而,出乎意料,大公子听了这话,毫无波澜,疏离到甚至有些冷漠:“来东南避风头?秦世子,我们东南刚刚从去年的风波里缓过来,可经不起朝廷再折腾了,你要把你的人带到这里避风头,那东南若是被卷入风波,受了无妄之灾,这一切后果你能承担么?”
苏铭诚有些惊讶,挑了挑眉。
虽然这会儿他是被针对的那一个,但他不得不说一句,大公子一旦冷起脸来,用那副高高在上看蝼蚁的眼神瞥着你,说出冷冰冰的一针见血直戳心窝的狠话,真是比当面扇你几个巴掌还让你难堪。
啧啧,看看秦骁这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大公子干得漂亮。
秦骁绷紧了下颌,祝观瑜直视着他,那眼神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在篝火堆前他一脚踹翻他的盘子时那样,不,比那时候还要冷漠、还要锐利,那眼中甚至连初遇时的一丝欣赏和动摇都没有了,仿佛他们完全是陌生人,而且是带着敌意的陌生人。
他的大公子,在外人面前高傲骄矜冷漠,可在他面前却总是笑盈盈撒着娇发着小脾气的大公子。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大公子也会拿这种看外人的,高傲骄矜冷漠的眼神,毫不留情地看他。
秦骁发觉自己承受不住这样一个眼神。
他是京中最出类拔萃的年轻郎君,出身高门、天赋卓群、本领不凡,就连身形样貌都是数一数二,爱和赞美是他从小到大最不缺的东西。他年轻,他还有本事,他以为自己意气风发、无往不利,他以为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