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看还好,一看竟发现邹世明此时面色端得清冷严肃,但倘若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那双眼睛早已牢牢地粘在对面一名女子的身上。
见状她连忙抬起手肘,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击向了这不知检点的男人。邹世明被揍得回过神来,连忙让众人免礼,这一大帮子人这才簇拥着来客往里进。
但众人就在待客之处中停留,郑宣晟面色亲和,却不谄媚,令人不足以看轻。
周岚清暗中打量了此人,发现如今的他倒没了那日的“无礼”,还不待她收回目光,对方竟也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其中还带着几分看不懂的深意。
周岚清微微眯起眼,只用漠然的眼神回应,随后自然得挪开了视线。
郑宣晟原是带着看待世家小姐们的神情观察周岚清的,但后者方才那刹那间携带着警告的眼神却无比真实,那是一种上位者特有的魄力,足以令他那原本飘忽不定的心思赫然定住。
最后只郑氏姐妹与管家人郑宣晟入内,到入座之时,正主位却落在了邹世明的身上。
自古官为贵,自也没什么,可偏偏邹世明平日就有些怕周岚清,此时坐在人家头上时又犯了老毛病,下意识看向她征求意见。
周岚清恨不得当场敲打这愣头青,但眼下也只能笑里藏锋地提醒了下这人。好不容易大伙儿都坐下来了,郑宣晟便开始今日的话题,果真就如周岚清所言那般,一开嗓就是郑淑与邹世明的婚事。
这回的邹世明终于不端着假面具了,话里话外皆是对这门婚事的期待。
以自身来说,对于郑宣晟这类人,他打心眼儿里喜欢不起来,只因这位大舅哥经商多年,说话左右摇摆,总是好听话挂在前头,但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自己久经官场,竟也看得不透彻。
但眼下却愿意顺着他的话,甚至时不时奉承几句,也算是给足了人面子。
这问题与周岚清没有半毛钱关系,她自然也没有多大兴趣注意两个男人的虚假感情,便开始极具技术性地观察坐在自己对面的二位小姐。
只见面前两姐妹虽都规规矩矩地坐在一块儿,但单从眉眼之中就能看出不同:左边那位身着鲜亮衣裳,恰似披上艳阳天,目显自信伶俐;右边这位则是截然相反,只用淡雅之风包裹着自己,眉眼低垂,却不令人觉得畏缩,静静地坐在那儿,宛若清荷花。
当她收回余光,耳边的交谈声也逐渐减小,只等他们站起来,好似今日来确实只是为婚前相商做准备。
周岚清半点山水不漏,直至几人步入后花园,男人终于开始支走旁人,之后走到自己身边,微微俯下身,放足了低姿态:“郑府近来桃花开得正盛,不知邹小姐能否赏脸?
周岚清闻言微了微眼角:“荣幸至极。”
踱步掠过垂花门,千株碧桃正值盛放,花枝交错出,筛下细碎金斑,映在青砖上,似池中游鱼上了岸。
周岚清一扫而过,并无多停留。但身旁的郑宣晟却并未意识到,只言道:“从前不曾听过,可自打邹小姐清修回府之后,就传出了许多传闻,郑某从山庄一见始,却认为外头那些夸赞之词都显得逊色。”
周岚清从这堆好词中读出了些许旁意,也不在意其中暗藏着的玄机,直接挑开了遮羞布:“我的姨母为上皇后,表姐姐为永乐公主殿下,表兄又为朝廷命官,而邹清不过一个小小弱女子,又能说什么名头呢?不过是有幸作为街坊们的谈词,也算是有个价值存于世间罢了。”
郑宣晟被她这谦卑且极具艺术的话提起了极大的兴头,目光不由得从花落在了人身上,猛然发现女子虽带着面纱,可单是表露在外的眉眼,已是美得不可方物,正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邹小姐何必妄自菲薄呢?如您所言,郑某也不过一介商贩尔尔。”
“郑公子怎么这么说?”周岚清纱巾夹着桃花半遮面,混合着与生俱来那股使人折服的魄力,说出的话便有了刚柔并济的效果:“郑家常年乐善好施,又与朝中时刻站在一块儿,这些可离不开郑公子的远见,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