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之前孃孃说得没错,这世上啊,哪儿有什么人是非他不可的呢?离了章凌之,这日子照旧过,过得也很好。
心中如是想着,垂下眼帘,又有点微微失神。那周身说不上欢快,倒更似轻笼愁云。
“得空了我再来看你。”
脑子里忽地又跳出来他那句话,好像连脸颊边的酒窝都开始发着烫一般。
冬宁吓得把手中的西瓜一丢,以为自己又魔怔了。
“怎么了?”胡照心半张开一只眼,“你吃西瓜还能给你烫着了?”
“唔……”她直摇头,平复着刚刚的心慌。心咚咚咚咚地,跳得有点响。
“哎,我同你说……”冬宁倾过身去,扯扯她的衣袖。
“嗯?”胡照心正眯眼,懒懒地掀起眼皮子,见她这一副紧张兮兮又羞羞答答的模样,竟是来了点兴致。她微微坐直了身子,又拿过一块瓜,塞嘴里开始吃。
“唔……你说……”
冬宁瞥她一眼,羞涩的牙齿小心翼翼探出头,咬住唇角,“就是……”她压低了声音:“前几日,他……他跟说……说我喜欢我来的呢。”
“谁呀?”胡照心满不在乎地吐出一粒籽,又接着去啃下一口,“裴延还是方仕英啊?”
围绕在冬宁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她没有一个不晓得的。
“就是他……”
“到底谁呀?”
“章凌之……”她终于红着脸说出。
“噗!”胡照心一口西瓜汁喷了出来,俩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你说谁?!章阁老?!”
“嗯。”冬宁脸颊粉若朝霞,水亮着一双眼睛点头。
“我……去……”
没忍住“口吐芬芳”,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冬宁,又躺回了藤椅中。
香,这瓜吃着着实香。
“我说你当初怎么非闹着要搬出来呢?你这家伙,没跟我说实话啊。”说完,她猛一拍大腿,“没错!就是要这么干!”
“你可不能被他一两句好话就哄过去了,你要有骨气!”她一副义愤填膺模样,把个胸口拍得咚咚响。
“除非哪日他跪在这宅门口,磕头求你回去,否则的话,再不可轻易被他骗去了。”
冬宁实在被她逗乐了,终于开怀地笑出了声,随后又敛了笑意,认真道:“我累了,不想再和他攀扯了。我现在就想离他远远地,安安心心住在这里,只顾写我的话本子,过我的舒坦日子。至于日后说人家的事……就等着父母回京,再给我做主吧。”
反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也是应当,年少懵懂时耗尽了全部心力和爱意去喜欢一个人,却落得这么个啼笑皆非的结果。就连方仕英……也便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她没有这个心力,再去折腾什么了。
花影摇曳,衬得她脸庞越发明媚,少女斜靠在藤椅中,薄纱衣裙贴着柔婉的身躯,眉眼间沉静下来,脱去了几分不谙世事,反倒叫那忧愁的气质侵袭而来。
她确乎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儿了,没有了那毫无保留的、倾洒一腔爱意的孤勇,而是小心翼翼躲在了壳里面。只等着有人来敲,再决定是否要对他敞开心扉。
临近用晚膳,胡照心不便在外头耽搁太久,跟小姐妹做了别,自己又径直回家去了。
她一走,院子里立刻便冷清下来。
茯苓刚在大堂摆上碗筷,门又敲响了,她放下汤碗就要过去。
“我来吧。”
冬宁从藤椅中起身,走到门边,不知为何,心一提,却是无由紧张了起来。
“谁?”
“是我。”
沉静的声音在门外头响起,带着他熟悉的稳重。
他果然还是来了。
“谁许的你又来?赶紧地滚回去,来了我也不开这门!”竖起两道蛾眉,她怒着声儿道。
那边却也不恼,也不急,又牵起那磁沉的嗓音,不紧不慢道:“你父亲的信寄来府上了,我给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