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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凌之竟是主动大跨一步,自己往刀锋上又靠近了一寸。

“主子!”何忠惊呼。

章凌之恍若未闻,凝视章嘉义愤怒的脸,无波无澜的脸上隐着对他的不屑。

“你……你活腻了是不是?就想找死了是不是?”看到刀快要挨到章凌之的脖子,他反而结巴了起来。

章凌之勾出一个几不可查的冷笑。

自己这个侄子他太了解,色厉内荏,外强中干,就爱嘴巴放大话。小时候连只鸡的脖子都不敢划拉,别说杀人了。他才不敢真的动手,背

负上一条人命。

章凌之又往前跨一步,把章嘉义惊得往后一退,“你……你干什么……”

锋利的眼神狠狠锁住他,他缓缓,勾出一个讥讽的笑,“侄儿,你可想清楚了。”他从胸前掏出一张纸,夹在指间,“要是这一刀真下去了,那么这张房屋转赠的书契,可就没人签字了。”

“什么?!”他瞪着他手里的书契,眼睛都直了。

“嫂嫂的事,我心知有愧。今日过来,一为探望;二来,便是要将这间宅子,赠与你们,算是我向嫂嫂认错的一点心意。”

一阵狂喜冲上心头,章嘉义清了清嗓子,努力表现出镇定的样子。

“那个……还算你有点最后的良心。”他缓缓收了刀,心中已经迫不急待摩拳擦掌了,“那就去屋子里签吧。”他极其自然地撇撇头,仿佛刚刚把刀架人脖子的事儿完全没有发生过似的。

叔侄两个将转让的书契签完,章凌之极其痛快地将地契呈过去。

章嘉义眼睛都直冒光,拿着那地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简直是爱不释手。

章凌之在对面冷眼看他半晌,终于开口道:“嫂嫂呢?带我去看看她吧。”

昏沉沉的房间里,药味浓重。

门推开,紫苏近前来,俯身向那床上病容苍苍的妇人询问:“夫人,主子过来了。”

王月珠猝然睁眼,硕大的眼珠子瞪得暴起,几乎快要从那眼眶中滚落。

紫苏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

“唔……唔唔……不……”她喉咙受损,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惊恐的泪水溢满了眼眶。

见她越来越激动,腿在被子里踢蹬,紫苏吓得连忙安抚:“好好好!我现在就去跟主子说,说您不愿意见他,让他赶紧回了。”

“呃……呃……”她一下下点头,泪水终于从眼角滚落。

紫苏唉声叹气,掩上门出去了。

房间再次陷入枯寂的昏暗。

她喉头呜咽着,转过脸,戚戚哀哀的泪水没入枕头中。

紫苏出来,低头行至章凌之面前,朝他一脸为难地摇摇头。

“嫂嫂不愿见我?”他平静地道,似乎早已料到如此。

“是,夫人她……她看起来很激动。”

垂下头,他声音低沉:“好,我知道了。”

既然嫂嫂不愿见他,那也不必勉强。若是强行要求相见,只怕不是又把她逼得上吊一次。

“务必好生照料着,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是。”

紫苏又进屋伺候去了。

章凌之站在房门口,伫立良久,思绪飘远。

这以后,恐怕跟嫂嫂,都要形同陌路了。除非这个心结能解开,但要如何解?他自己都不知。这就像是心中生出的一根刺,甚至将那么些年含辛茹苦的抚养都变了味。

只是依旧感念她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这才将宅子赠与他们。他能给的报答,也只有钱了。

章凌之步履匆匆回了府,连晚膳也没心思吃,直接就奔书房去。

自己最近莫不是犯了太岁,那边王月珠才刚安抚下,这头又怕颜冬宁闹出什么新乱子。

今日托何晏安排她搬出小书屋,就怕她又生出脾气来。

“雪儿怎么样了?”他一边疾步走,一边向何晏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