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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一天 平章风月 74231 字 1个月前

也有人带着我,看谋求,看算计,看真心与假意。亲眼看真正的人世,到底是什么样子。”

诺夫人低头去看她,她说,“所以我也想过,阿玛可能真的不太清白。他背弃了过去,背弃了自己。如果他真的该死,也不应该背着不清不楚的罪名去死。犯了什么错,就验明正身,去担什么过。我也曾经摇摆,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他没有做过。今天听到讷讷这样告诉我,我心里大概有数,不过走到这一步,我从不后悔。”

诺夫人只是沉默地听着,凝神半晌,反倒释然地笑了,“你很固执。”

她感叹,“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诺夫人细心地替她拢着头发,把有些粗糙打结的发丝,一缕缕归总好。母女两个坐在一点也不暖和的天光下,互相依偎着,也就暖和了。她的讷讷声音很低,很柔和,与平素家常喁喁细语,并没有什么两样。

“是因为你阿玛,才一定要做这件事吗?”

“哪怕走到这一步,被关押在这里,也不后悔吗?”

连朝的声音有些沙哑,很慢地摇头,神思收拢,她睁开眼,鼻息都是稻茅堆里干燥泛冷的气味,无数灰尘在眼前升腾,无数过往安静地在记忆里铺陈。

她说,“是为了阿玛,也是玛法。还有很多人。”

她握住讷讷的手,语气轻而坚定,“讷讷。这些疑惑、不平,从我小时候开始,一点,一点地攒啊,攒啊,攒到了现在。玛法、阿玛的言行与教诲,我遇到过的每一个善良的,愿意对我好的人,推着我走到这一天,也推着我这么做。我不这么做,我就不是我。”

诺夫人“嗯”了一声,“就像蝉会脱壳,蛇会蜕皮。很多时候不是人推着事走,而是事情推着人走。走到今天都是命定的因果。不经历这件事,不能成人。”

她半仰起头,语气渺茫得跟尘埃一样,“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问了我几次,关于你阿玛的事情。是我想要逃避,以为不提起,就可以得过且过。”

连朝闭着眼,不愿再去想其他,依偎在母亲怀中,她感到心神安宁。

“我好困,讷讷。”

讷讷说,“我抱着你,安心睡一会吧。”

连朝说,“好。”

这几日的审问、关押,全靠她心里有一口气,挺着,撑过去。在慎刑司也好,在顺天府大牢也罢,熬不过去的艰难岁月,她总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只要熬,只要捱,天亮了就好了。

可是如今讷讷来了。

在讷讷怀里,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全然放松地睡个好觉。

“等把这些事都了结,咱们就回家。咱们一家人,今年一定要好好团圆,图妈妈总念叨团圆饭,念叨了三年。你玛玛嫌她老了,太罗嗦。”

连朝也笑,“其实玛玛心里也盼呢,她不说。”

讷讷说是啊,“我们都盼着呢。”

母亲抱着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她小时候怕生,晚上常常哭闹,是玛玛和讷讷一起带她,常常半夜起来,披着衣服,抱她在屋子里轻轻地晃,晃着晃着就哄睡着了。

原来轻易抱在怀里的一个小娃娃,晃着晃着,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和亲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狱门外,唤了声,“夫人。”

诺夫人尚且依依不舍,由着连朝将她扶了起来,替她小心地拈去身上的枯稻茅,这才转过身,朝和亲王深深一福,道,“多谢。”

和亲王说,“生受了。”

他从袖口里拿出个青瓷瓶,递给她,“故人愿你珍重,也不知你能不能用得上。”

连朝却没有接,只是道,“已经身在此处,东西再好,也不过是一时之用。心意千金,烦请王爷替我转答深谢。”

和亲王也不勉强,将那青瓷瓶袖回去,笑道,“那可就便宜我这个中间人了。甚好。”

他看了眼诺夫人,“万岁爷听闻此事后震怒,因敬你孤女叩阍,要让你参与御门听政,送你到朝堂上去。”

连朝的眼里霎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