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刚刚我也听了问了,这孩子啊,”他努了努嘴,“国子监的。我和国子监的唐祭酒,关系不孬。老爷子脾气大,爱学生跟爱崽子一样,我要是没碰上还好,碰上了,不担责,老爷子告到我额涅那去,我就更没安生日子过了。王指挥,你也能体谅我的吧?”
王指挥说,“王爷可以撂开手,权当没有过这回事,自然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和亲王连忙说,“我可没让他们去。我可什么都没说!”
扭头去看王指挥,“你刚才也听见了,我劝他们别去别去,喊不应,他们非要去。众口难调、民怨难收——拦不住!上边非得问起来,这么多人跪着请我的吉祥呢,真当没来过,我就罪加一等了!”
不待答话,和亲王扬了扬下巴,“愿意去的,都带走。我看看,如今是怎么办的案。”
一行人来到步兵统领衙门,九门提督不直审小案,因此受理主审的是其下属,步军校尉阿桂,乃是镶黄旗出身的武官。步军统领衙门并不靠断人清
白度日,惟求“太平无事”四字,他的考评也无非是‘年内辖内无聚众’,若不是同行有和亲王,只消一时半刻的,便能够定下罪名,平压舆论。
跟着她一起来的,除了衙门外看热闹的人,其实只有四个,中途还有因为要上茅厕而临时跑了一个。
等最终跪在公堂上,几个人实在显得有些单薄。一个手无寸铁的戴雪生,一个衣着朴素的孤儿福纳,一个看上去近七十岁的李老汉。
阿桂与和亲王见过礼,三番五次地请他上座,和亲王提着鸟笼子笑着说,“纵我肯,我的宝贝鸟儿也是千万不敢的。请挪把椅子来,我就在边上坐着听。你们照章办事就好。”
阿桂道,“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提督今日不在衙门办差,不然一定会亲自出来迎接殿下。只是不知,殿下今日驾临衙门,是为公事?为私事?”
和亲王笑道,“说起来也害臊,王指挥刚才带头捉人,我把缘由和王指挥都说了。外家人不好说内家话,何况这是你们的地盘,还是让王指挥替我转述吧。”
王指挥颇为为难,硬着头皮说,“殿下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阿桂看了王指挥一眼,“请殿下给个明示吧。”
和亲王说,“什么明示暗示的。你也知道的,百姓们都看着呢,这么多双眼睛在这里,眼前不是有人鸣冤吗,你们当着他们的面,不升堂问事,反倒来请示我的明暗,像什么话?我今儿本意是出来遛鸟,谁知道平白无故地撞上这件事。你们处理得好,我与上头也有太平的说嘴,届时咱们一起功德无量,岂不美哉?”
阿桂连忙应了两声“嗳”,没有不审的道理,只好转回身重新坐到堂上,正襟危坐道,“堂下何人聚众闹事?按《兵部处分刑例》,尔等在旗营辖地聚众诽谤官府,不论事体,应先杖二十。”
连朝磕了个头,高喊,“民女阿玛涉大学士黄举贪墨案被收押刑部。民女一介女流,求告无门,深知阿玛遭受不白之冤,不能坐视不管。只能冒死出此下策,恳请有司发还重审,勿使好人蒙冤!”
阿桂冷笑,“好个张狂女子,妖言惑众。再说你高喊冤情,可有证据?如有实证,大可由家人出面,层层上告。官府自然会受理你的冤情。如今你一无实证,空口无凭,这是你的第一个罪过,依照《大晏律例》,女子上诉须由父兄夫主代告,你孤女控官,便是违法,这是第二个罪过。你居然还敢聚众闹事,带着众人竟敢来问罪官府,这是你的大罪!”
连朝说,“民女此举,与家人无涉,都是民女一人所想,一人所为。家人因为害怕再得罪官府,纵然知道其中有蹊跷之处,也不敢上诉。但民女实在不忍,养我育我的阿玛就此丧命,所以民女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为阿玛,搏上一搏。”
和亲王干笑了一声,“阿桂,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衙门的人还认真读律啊?”
阿桂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那是必须的。”
和亲王点头,“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