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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一天 平章风月 69961 字 1个月前

。”

接着往下几寸,胡太医又问,“主子这里疼否?”

皇帝满无所谓,“不疼。”

再往下移了一些,胡太医硬着头皮问,“主子这里疼否?”

皇帝眼角的余光往不知名的角落巡过一回,回答得很有力,“不疼。”

胡太医暗暗提了口气,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赵总管,有些无措,“这……既然都不疼,那便无须施针。”

赵有良恨铁不成钢,旁敲侧击地笑着说,“主子爷圣躬康健,是咱们做奴才的福气。前几日奴才奉命去探望淳贝勒,可见是伤了筋骨,也说不疼,无碍……”

嘴上说着不疼无碍,实则袒露肩膊目的不纯,真是心口不一,令人不齿。

皇帝淡淡地说,“这儿你再按一按。”

胡太医委实不知道该怎么按好,还是兢兢业业地搭手按上去,刚触及衣面,就听见万岁爷矜贵地“嘶”了一声,一脸笃定地回答,“疼。”

胡太医又试探着往上按了按,换来皇帝益发斩钉截铁的回答,“疼。”

胡太医往之前按着说不疼的地方再按了按,换来了皇帝的一记眼风,“疼。”

行吧,也不管哪儿疼,总之找到症结所在,就是好事。胡太医道,“奴才请为主子施针。”

赵有良忙吩咐人,“快打毛巾把子来,伺候主子更衣呀!”

连朝原本还在回思白天的事儿,被人来人往的动静给扯回神,就随她们去打毛巾把子。伺候更衣的宫人上前,皇帝却没应,矜持地自己将行服袍的鎏金纽子解了,微微往下拉了一点儿,入眼就是健硕紧实的膀臂。

连朝与几个宫人一起,递热毛巾把子上来,先盖在手臂上舒缓经络。为着方便施针,早有人将灯火挪到近前,看得一清二楚。

银针找准穴位,刺入皮肤,皇帝看了眼赵有良,心领神会般,眉头似蹙非蹙,拿捏着腔调,再次低低地“嘶”了一声。

真是婉转低回,余音绕梁。

胡太医简直汗流浃背。

赵有良在边上亦是汗流浃背,不知道该拿哪一只眼睛来看比较好,索性不看了。

连朝是最怕扎针的,烛光在针芒上一闪,她早就下意识紧张地低头,盯着地面去了,那么细致的表情,那么低沉的声音,那么笨拙地将露未露的一点皮肉,全没见着。

没所谓,还是当尽力。是而在胡太医总算把银针抽出来的时候,皇帝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赵有良比了比手,送胡太医出去。明明也不是什么大病,诊完后的老院使,走得那叫一个步履蹒跚。

常泰打毡帘,师徒两个一前一后,等帘子彻底放下来,胡院使才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万岁爷当真无碍吧?”

赵有良悬着一口气,又觉得好笑,“老院使,这话该我来问你,怎么你倒问上我来?”

胡院使从袖管里抽出帕子,擦了擦汗,自己琢磨了半天,带着一点子恳切来安慰自己,“嗯,应该没病。”

赵有良附和他,“老院使真是妙手回春!”

“不回冬就不错了,还春儿呢!”

犹忍不住,百思不得其解,“为万岁爷诊治,实际上之前比这疼一百遍的都有,他一声不吭。现在扎个针,他说疼?”

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向赵有良求证,带着些砸招牌般地委屈,“他居然说疼!”

赵有良冷笑一声,“疼?我这么告诉你吧,自打皇阿哥一路做到皇上,我是一路从潜邸伴上来的。先帝爷让满洲最好的师傅教习骑射,一年里那是不敢有半日松懈,摔了多少回?挨了多少下?连老皇爷也夸坚毅,弓马上练起来的功夫,真不是盖的。”

胡太医听了这话,更慌了。就这么怀疑地看着自己的手,茫然又左手按按右手,右手按按左手,体察着自己的力道,走远了。

师徒两个对视一眼,赵有良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有眼力见儿,再过几年,我看你也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