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位府尹的意思,分明是要坐实悦椿楼下毒之事,若是如此,方叔做为酒楼掌柜,岂非死路一条?
崇陶跟着上来,小心翼翼地拾起帷帽,问道:
“姑娘,咱们,真的在这里等么?”
纪云瑟道:
“等!”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去求父亲有何用?如今的章齐侯,恐怕见着府尹何弼,还得跟他点头哈腰,哪里能说上话?
如何比得上风头正劲的百年望族晏国公府,她惟有将希望放在晏时锦身上,指着他能拔刀相助一回。
崇陶还想开口问自家姑娘与那位国公世子的关系,但看见她焦躁不安的神色,又缄了口。
纪云瑟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放心,我跟他,没有关系。那块玉佩,是我捡的。”
“捡的?”
见崇陶一脸不信地看着她,纪云瑟轻嗤一声:
“你想想,人家是堂堂指挥使大人,最尊贵的国公世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少女带着漠然自嘲的嗓音丝毫不知收敛,紫电不等自家主子示意,主动行至马车旁,上前客气道:
“纪姑娘,请您下车,世子有话与您说。”
车帘掀开,崇陶一脸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深深一福,道:
“我家,我家姑娘,请世子爷上车,她自会交还玉佩。”
对上面前高硕男子看过来的晦暗不耐的眼神,崇陶浑身一颤,低下头站到了一旁,见男子没有动,又哆哆嗦嗦地向他挪了两步,用极轻微的声音说道:
“姑娘说,您和她,又不是第一次共处一室了……”
晏时锦:
“……”
他对身后的青霜道:
“你先去一趟刑部,就按我说的做。”
青霜应了一声,策马离开。
紫电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崇陶和宋掌柜更是站到了马车的一丈外,晏时锦一步跨了上去,掀开车帘入内。
“东西给我!”
他朝侧坐一旁的女子伸出手,直截了当道。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没有空与她废话。
“你真的不能帮帮我么?”
纪云瑟终是软下了声音,毕竟她是在求人,想到方叔受刑后的惨状,她极力说服自己,拿出个求人的态度来。
“方叔真的是冤枉的!”
“你想想,厨子和一桌人吃了都没事,为何偏偏那一个中了毒?”
“我看,分明是有人想害他,让方叔做替死鬼!”
她见这厮不答话,似在思索什么,便起身走到他面前,仰起头近乎哀求地看着他:
“我也不要求什么过分的,只希望能公正审理这案子,不让方叔蒙冤而死。”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娇声道: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少女带着哭腔的鼻音袅袅婉转,晏时锦眸光下移,扫过她脸上的泪痕,顿了顿,将自己的衣袖从她的手中抽回,后退一步,面色平静道:
“此案,顺天府和刑部自会公正论断。”
他从昨日得知那位通州推官之死,就一直在关注这个案子,自然知晓其中的隐情,是有人蓄意谋害死者,而嫁祸悦椿楼。
但此事与庐州那起官司有牵连,他不能打草惊蛇,必须按照背后谋划之人原定的目的走,看看他还有什么后手。
这女子想救的那个掌柜,实则只是受了些许皮外伤,看着严重而已,用一些伤药几日就能好全。一切只是为了麻痹此案的幕后黑手,做出来的表面假象。
待幕后黑手一并落网,酒楼的所有人都能无罪释放,到时候,顺天府自会对受伤者和悦椿楼进行相应的补偿。
但是,他没料到悦椿楼竟跟纪云瑟有牵扯,而她,竟然胆大到手持晏国公府的玉佩打着他的名号来顺天府以势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