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此后一直如此,哪怕我调任。”
阿兰朵想着他们一直被土司欺压的过往,只得往深山里自保,她一身孝服,眼中含泪,伸出手掌,“好,温大人,我信您,一言为定。”
温缜与她击掌为誓,“一言为定。盐路通天,汉家官,不骗人。”
阿兰朵重重点头,“嗯!”
温缜再与她说发展,他们的农具太古老,他们的耕种也是,这些今年可以下山去重庆府学,学习先进的技艺,会让衙役带着他们,不收学费。
阿兰朵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安葬好阿爷,亲自带着族人下山去学,他们被温缜画的饼甜到了,苗人穷困艰难,裹腹都艰难,坐山吃山,他们也羡慕汉人。
阿兰朵带着十七名苗寨青壮,踩着晨雾下了山。
这是秀山苗寨头一回踏入汉地,他们穿着靛蓝绣花的短褂,腰间别着柴刀,眼神警惕又好奇。重庆府的衙役早已得了温缜的吩咐,远远迎在官道口,不近不远地领着路,既不过分热情惹人戒备,也不冷漠疏离让人心寒。
“阿姐,汉人的房子,怎么这么高?”一个少年仰头望着城门,声音发颤。
阿兰朵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阿爷以前的话:“汉人的糖,裹着刀。”可温缜的眼神太干净,击掌时的手太暖,她赌了。
“别怕。”她低声说,“我们只学本事,不卖祖宗。”
温缜亲自在府衙后院辟了块地,搭起竹棚,摆上铁犁、曲辕犁、水车模型,又从屯田所调来两名老农,手把手教苗人耕地、引渠、堆肥。
起初,苗人们缩手缩脚,连铁犁都不敢摸,他们祖祖辈辈用木耒,哪见过这等精铁家伙?衙役们也不催促,只蹲在一旁嚼着草根笑:“怕啥?又不会咬手!”
阿兰朵第一个走上前,握住犁柄。
铁犁破土的刹那,她浑身一颤。
太轻了。
汉人的犁,只需一头牛,一个人,一日能耕三亩地。而苗寨的木耒,三人拉一日,不过半亩。
她突然红了眼眶。
消息传回酉阳,冉家土司摔了茶盏,冉天麟与他爹好说歹说,他爹也不听,他们自己也吃着温缜给的好处。
“温缜这是要断我们的根!”
苗人若直接向府衙缴税,土司还怎么抽成?若苗人都学会了汉人的耕种手艺,谁还肯给土司当佃户?
当夜,冉氏密信飞往各寨:“凡与汉官往来者,逐出族谱!”
可这一次,苗人们没跪。
阿兰朵站在晒谷场上,举起温缜给的农事书籍,对下面的族人说:“汉人有句话——民以食为天。谁让我们吃饱饭,我们就跟谁走!”
温缜奏请朝廷,免了苗疆三年赋税。府衙派来的汉吏果真与苗酋共记账目,一笔笔写得明明白白。
更让阿兰朵惊喜的是,重庆商户沿新修的盐道来了,用铁锅、棉布换苗寨的朱砂和药材。有个湖广商人甚至指着她腰间的绣花带惊呼:“这花样!在苏州能卖十两银子一匹!”
她终于信了温缜那句“价比黄金”。
温缜准备在黔江设边学,许土司子弟与苗酋子孙同堂读《春秋》。
后来苗青学成任驿丞,冉氏子中举后返乡督劝农桑。民间传童谣:“铜钱孔,穿苗汉,温爷的秤,两头满。”
但那是后来的事,温缜如今在愁着袁三那没受过灾祸的大脑,他好心提醒,那人却不以为然,还写信说他杞人忧天。
第120章 广东巡抚(一) 你爹他就是疯了!……
袁三几个月前有多不以为然, 如今就有多惨不忍睹,他完全没有料到,原来灾祸一来就是连着的,祸不单行不是说说而已, 大旱加蝗已经够惨了, 他爹也写信骂他, 说大灾处理不当,后面就是大疫。
他万死难赎!
如今他是惊弓之鸟, 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可以说很是两个极端了。此时袁三的脸已经可以用痛苦面具来形容,比如这样,>_<。